第九章（1 / 1）

及睡时，赵蕲年抱了被子去了上房，只见韩微明正穿着中衣坐在罗汉榻上，却是在雕刻什么东西，见她进来也不曾理会。

赵蕲年帮他铺了床，又自去焚了香，便坐在那小床上待着，因见那烛火有些晃眼，便拿了剪刀去剪烛芯。只是她一靠近，韩微明便放下了木雕，下了榻，又自放了床帐便上床睡了。赵蕲年见此，垂头丧气地灭了灯烛，便也睡了。

是夜，韩微明正睡得昏昏沉沉，只听耳边有人在轻声地说话，于是慢慢转醒。

原是赵蕲年蹲在床前的脚踏上，因她思来想去睡不着，所以来找韩微明说话。她低声地唤了几声三爷，却不见床上的人有反应，于是又轻轻叫了声：“韩微明。”

这时，只见韩微明坐起来掀了那床帐，看她一眼，没好气地问道：“做什么？”

赵蕲年见他终于肯搭理自己了，急忙说道：“三爷，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韩微明只轻轻哼了一声，并不说话。赵蕲年因他坐了起来，觉得自己蹲着说话不太方便，于是起身坐在床沿上，轻轻拽住韩微明的袖子说道：“三爷，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你要是生气，你可以骂我，我绝不还口。你不原谅我，我睡不着。”

韩微明眼神复杂的看她一眼，抽走了自己的袖子，似乎有些恼怒地说道：“做什么拉拉扯扯的。”

赵蕲年急忙收回了手，说道：“三爷，我给你赔不是，你别生气了。”

只听韩微明沉声问道：“刚刚你叫我什么？”

赵蕲年忙解释道：“三爷，是因为我叫你你不搭理我，所以我才喊你名字的。”

“你倒是知道我叫什么。”韩微明冷笑道。

赵蕲年正不知如何回他，便听他问道：“她们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赵蕲年不解，见他眼神犀利地盯着自己，问道：“这府里的人都说我什么了？”

“没说什么？”赵蕲年摆手道，“她们没有恶意的，是因为我好奇问了她们，她们才告诉我的。”

韩微明听了这话，沉声问道：“她们？她们是谁。”

赵蕲年忙摇头道：“三爷，我不知道。你别问了，也别再生气了。都是我的错，你要是觉得不够解气，就骂我两句或者打我两下，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坏口。”

韩微明冷嘲道：“你不知道？我看你知道的不少。你倒是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了？”

赵蕲年一时无言以对，于是低头不语。韩微明见她不说话，于是扯了被子就要躺下，只见赵蕲年按住他去扯被子的手，缓缓道：“三爷，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应该在意她们的话。”

韩微明听了这话却笑起来，盯着她问道：“那你说是谁的错？”

赵蕲年认真说道：“不管是谁的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在意也改变不了，不如多想想日后的事。”

韩微明却笑得更厉害了些，沉声道：“真是个小姑娘，自己还什么都不懂呢，就拿一堆大道理去劝诫别人。”

赵蕲年撇了撇嘴，辩解道：“我马上就要及笄了，可是你还要等很久才加冠，到时候我已经是大人了，可你还是个孩子。”

韩微明轻笑一声，说道：“你可真是会强词夺理。”

赵蕲年吐了吐舌，想起了被自己打翻的茶，遂问道：“三爷，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烫着？”

“没什么，快去睡吧，明日学里旬试，需要早些去准备。”韩微明回她。

赵蕲年听他如此说，忙站了起来，说道：“那快些睡吧。”而后便心满意足地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不多一会儿便酣然入梦。

第二日，赵蕲年早早的便与韩微明去了国子学，只听学里到处都是学生们诵读的声音。韩微明坐定后，便吩咐赵蕲年研了好些墨，自己拿了书在那里翻阅。等到快点卯时，一众书童纷纷退了出去。赵蕲年站在庭院里，只觉得无聊。原来今日旬试，上午是贴经，下午是口试，考场之内不容许随意走动，因此一众书童们倒无事可做，勾肩搭背地出去取乐去了。

正在赵蕲年坐着打盹时，有几个十五六岁的书童向她走来，其中领头那人轻声说道：“小兄弟，怎得一个人坐在这里。”

赵蕲年见状，忙做手势表示自己不会说话，那几人对视一眼，又说道：“左右他们考试还需要两个时辰，不如跟着咱们出去玩乐玩乐，就算是交个朋友。”

赵蕲年摆了摆手，那领头之人笑道：“客气什么，跟着哥哥去喝花酒，哥哥带你长长见识。”

赵蕲年心道：“我又不爱喝酒。”于是又摇了摇头。

那几个少年调笑那领头少年：“大清早的，喝什么花酒。”

那领头少年笑道：“你们不懂，那府里规矩大的很，平日我从来上不了手，就只能去青楼里泄泄火了。”

赵蕲年这下终于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便想离他们远些。那领头少年见她想走，堵住她的路，说道：“小兄弟，你害羞什么？莫不是从没有去过？那可是个好去处，今日就跟着咱们去长长见识。”

赵蕲年忙又摇头，那几人见她如此，讨论道：“这究竟是谁家的？看着腼腆温柔的很。”

其中一人说道：“这几日不见李卞，这人又面生的很，莫不是韩三爷的人？”

众人疑惑地看向赵蕲年，见她点了点头，其中一人旁若无人地说道：“那李卞是个爱男人的，前些日子还来勾搭我呢，被我好一顿打。如今可是怕了我，所以不敢来这里了？”

众人于是嘲弄他，另一人又说道：“李卞怎得不来了，莫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被韩三爷厌弃了。”

那领头少年沉思片刻，像是想通了什么，向赵蕲年问道：“小兄弟，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啊？”

赵蕲年脸通红起来，又怕他还想拉着自己去青楼，于是使劲点了点头。那几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互相对视着笑，其中一人说道：“小兄弟，青楼里可不是只有女人。”另一人笑着打了他一下，说道：“你这人，可别坏了韩三爷的好事。”

赵蕲年听不懂他什么意思，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这时，一个庙干拿着扫帚过来，低声喝道：“何人在此喧哗，不知道里头正考试吗？”那几个少年见此，忙噤了声，勾肩搭背地走了，独留赵蕲年一人在风中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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