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夜薇月的重生二(不看不影响主线剧情)(1 / 2)
凤仪书院后,茂密的银杏林中有一小道蜿蜒而入,小道尽头有院落。
三间茅屋被疏疏落落的篱笆围起来,院子东面有一丛竹,院子门口上方挂着一个歪歪斜斜的木板,上书“一尺红尘”,
夜薇月推开半掩着的木门,走进了院落。极细的白沙铺满整个院子,黑石零落在白沙中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一条路。
“不知公主驾临,小老儿有失远迎。”夜薇月方踏上黑石,白须白发的老人便从屋中走了出来。
夜薇月看着屋中走出来的老人,有些发怔。这就是白希夷。身经七朝,年过百岁的老人,一生传奇被天下人竞相传诵的老人。
“月华见过先生。”夜薇月看着躬身行礼,而后恭敬的说道:“以后还望先生传道解惑,多多指点教。”
“公主愿学,小老儿自当倾囊相授。公主,这边请。”白希夷领着夜薇月往院子左面一方平台走去。
向外伸出的九尺平台上,放在一张茶几,两张矮凳,两人坐定。
白希夷看着坐在自己跟前谦顺异常的夜薇月,微微一叹。他身经七朝,辅佐几代帝王,夜家人不该有这种谦顺的表情。
夜薇月低眉垂首却是想得,当年老人手刃亲子一家时的是怎么心情?纵然,勾结外寇,意欲不轨,但是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不过,若非老人当初的狠绝,如今楚朝已经见不到白家了吧。
“公主,可曾读过杜渤临的一句诗。”白希夷开口问道,问题有些突兀。
“杜渤临的临风集诗传三百余篇,每一篇都为传世之作,不知先生所指是哪一句?”夜薇月沉吟许久之后,轻声问道。
“且问天下谁寂寞,夕阳关下折柳人。”
夜薇月闻言忽然笑了:“先生弄错了吧。这杜澜江正是因其一生驻守渤临而被后世人称作杜渤临。其时,渤江以北之地早已被苍狼所占。这句诗虽出自临风集,但是应当不为杜渤临所作。”
“公主果然博闻强记,才学过人。”白希夷微笑道。
“不过是家母自幼教导有方。先生过誉了。”
“我朝自太宗皇帝建朝以来,便与苍狼交战,边境烽火不绝。及至孝弟继位,方才与苍狼结好,平邑长公主下嫁苍狼,开我朝公主下嫁之先河。后平邑长公主之子安夺司俊南下,攻破阳皲;少帝被迫迁都华城,实乃大耻!也是至此以后,我朝再无和亲之举。此后我朝与苍狼战火绵延百余年,葬身战场的少年郎更是不知凡几。”说道此处白希夷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昭武五年,老夫力排众议,支持成帝与苍狼,开北境互市。及至明华二十六年,逆子白子修一事败露,两国重开战火。而宣和六年,苍狼主动请和,此后两国重修就好。现如今安夺少主求娶公主,乃是两国之幸。”
“公主,以为呢?”白希夷说完认真地看着夜薇月,神情肃穆。
夜薇月闻言,垂首未言。沉吟良久之后才开口:“因平邑长公主之旧事,我朝两百余年未曾有和亲之举。远嫁一事,月华固然心中有怨,却也绝不敢从平邑之旧事。”
“公主大义,老夫拜服。”白希夷闻言,喟然长叹:“公主此番前来,舟车劳顿,老夫这便让人带公主去别院休息。”
“有劳先生安排。”夜薇月轻声应诺。她心中却在想着白希夷那番话,不知老人是说这番的意思是劝慰还是警告?但是,自己那点心事还是埋深一点的好。
“慎之,你且带公主去休息。”白希夷转身开口吩咐道。
夜薇月随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却看见一名青衣男子从屋后转了出来,正站在那一丛修竹之前。那人眉间疏朗,长身玉立,一身青裳随风而动,显得有几分消瘦。
“顾慎之见过公主。”顾慎之折腰下拜对她行礼。恰巧有风过,吹弯了他身后的一丛修竹,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竹效他,还是他效竹。
“顾公子不必多礼。”
夜薇月随着顾慎之离开小院,穿行在凤仪书院中。
“公主这边请。”转过一座廊桥,顾慎之微微侧身,身后露出一条小径。
“那是什么地方?”夜薇月却驻足在原地,望着廊桥另一面,夜薇月看见那里人影攒动不由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里是书阁,西边西面那座高塔是钟楼。钟楼所对的是教学的课堂。”顾慎之回头看了一眼:“在书阁前面,有一座亭子,名为策对。是供书院中学子相互学习交流的地方。”
“怎么个学习交流之法?”
“公主,若是有兴趣,过去一看便知。”顾慎之说着便上前领路。
夜薇月随着顾慎之走如策对亭中,环顾四周不由吓了一跳。这个策对亭四面墙壁砌整整齐齐的阁子,阁子里面放满了书简。
“这些是……”夜薇月信手拿起一卷书简,展开来看,不由有些惊讶。一卷书简之上,一人作文之后,后面竟然有数十人评议,有长篇大论反对者,亦有心有戚戚赞同者,而无不是引经据典,各抒己见,甚为观止。
夜薇月仔细读完一卷,不由有些感慨:“这就是所谓的策对?真是集百家所言,令人叹为观止。”
这百尺见方的小亭之中,凝聚了多少的人的智慧啊。夜薇月将手中书简放归原处,环顾四周忍不住感叹。
“不过是求学之时,有感而发。公主谬赞了。”
夜薇月却摇了摇头,一人一时的有感而发,自然是难成气候,但是千万人长年累月的思维迸发,却是足以掀起一场风暴。
“咦!这处高台可是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夜薇月转身正欲离开,目光却扫到一处高台显得与众不同,高台之上孤伶伶躺着一卷书简。夜薇月取过来,展开一读。若说她先前读的几篇不过随意的有感而发,那么这篇见解独到,言辞犀利的作品,已经堪称大家之作。文中所言皆为经国治世之言,而字里行间,蔚然成就一片气候。夜薇月翻到署名之处,“顾慎之”三字映入眼帘。
夜薇月不由沉默了。
“在下愚作,让公主见笑。”顾慎之从夜薇月手中取过书简,放回原处。
“顾君过谦了。”夜薇月说得实话。第一眼见此人,便知道这人的不凡,只是没想到居然有拜相封侯之能:“也耽误了许多功夫了,还是先往别院去吧。”
“也好,公主的住处在馨云院内,是书院专门女眷辟出来的院落。早前,信王已经着人来打整过一番,并且留下了是粗使丫头哄公主传唤,公主的随身物品也已经搬入其中了。”顾慎之走在前面一面带路,一面低声与夜薇月解释道。
“不想还劳动了信皇叔。来日当是该登府道谢才是。”
“公主有心了。这不过是信王分内之举。”
一尺红尘中,一方白沙为水,九尺平台铺在白沙之间宛如孤岛。
岛上,有两人对弈。
夜薇月甫入凤仪书院,书院中一干夫子无一不是磨拳搽掌,跃跃欲试,想让这个天骄贵女见识一下自己才华,看她以后还敢在凤仪书院门口耍威风。可惜,不到一个月一干鸿学巨儒纷纷铩羽而归,白希夷淡笑不语。
顾慎之看着对面的少女,少女左手正捏着一粒白子,剑眉轻皱,看着桌上棋局苦苦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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