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诛心(1 / 2)
或许到了某一境地,身为人,怕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傅寄春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气息奄奄,她浑身上下屎尿一团,整个人也瘦的像是一把干柴,唯一的镯子也挂不住手腕,早就摔碎了。
也不知道林照让人给自己喂了什么,每日只喂些汤汤水水,竟然也能活这么久,傅寄春想着,腹中一阵绞痛,她难受的哼唧出声来。
现下小腹是唯一能感受倒疼痛的地方了,因为双腿早就坏死,在那火炭上来来回回的拖拉,她算是残废了。
而说到底,傅寄春是不甘心的。
也不知道程晏山怎么样了,他应该也活着吧。
自己只是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傅寄春想到这里,咬了咬牙,坐起身来,扯住旁边的床帐换了个姿势,看着窗外的月夜高照,光照着她,不知道能不能照到程晏山。
那样的文人请客,那样的英俊潇洒。
若是能逃出这薛府,也可做一对神仙眷侣,成为茶楼酒肆的风流佳话。
都是林照!
都是林照!
四个月的囚禁,傅寄春的精神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迷糊中,早已将自己的不幸全都归咎到林照的身上,什么捉奸,不过是林照的陷阱,以心爱之人做垂钓的诱饵,林照还真是卑劣。
口口声声给了自己机会,最后却还是一道割断,让自己生死不能。
‘吱——’
房门被推开,一道细细的光线漫了进来,傅寄春以为是来给自己送汤药的平溪,谁知道走进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男子。
他黑衣如夜,布料上的花纹像是绽开着漫天的繁星,极俊的面庞是傅寄春从未见过的谪仙般,眼眸初视,如冬雪化开受北风偷袭再次冷凝的珠,远远的站在那里,像是做梦一般隐秘。
傅寄春不由得痴了,张了张嘴,问道:“你是谁?”
当日谢林来杀她,傅寄春是见过的,这人不是谢林,难不成是上次没有得手,又换了一个人来杀自己吗?
可笑,日日求死之人,在面对着死亡时,第一个想法居然是活下去。
傅寄春狠狠的攥着被角,恐惧爬上心头,犹如被蚂蚁啃噬,她不住的往后靠了靠,颤栗道:“你是来杀我的?”
“我是薛道。”
薛道平静的说。
傅寄春一愣,看着面前的薛道,那样的高高在上,那样的不可多得,是这薛府的大少爷,是她未见面的夫婿,是她曾经安稳生活的靠山。
薛道竟然如此俊秀。
傅寄春有些痴,脑子里的程晏山在此刻分崩瓦解,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搅碎成沫,呢喃道:“大少爷……您……回来了。”
“做戏子很不易吧。”
薛道淡笑。
傅寄春垂眸,自己现下如一团杂草般丑陋难言,何谈从前唱戏时的风光无限,迟疑道:“苦,很苦,童子功不易。”
薛道闻言,步调平缓的走了过去,翻起褥子,坐在干净的床板上,打量着面前的傅寄春,她分明才二十岁,却老的像是耄耋,没日没夜的嘶喊和愤怒吞噬掉了她的年轻貌美,恶念纠缠诅咒所生的肌肤,满满都是细纹。
傅寄春盯着他的脸,何人不爱少年郎,何况是薛道这般,气态内敛,沉稳自持又藏着温柔体贴的人,她不由得往前,像是穷途末路下看到一抹曙光,薛道为什么要来看自己,还坐在身畔,是要放自己出去了吗?
他会不会相信自己是被冤枉的。
自己和程晏山,还未苟且!
薛道无言,伸手轻轻的将傅寄春糟乱的头发别在而后,指尖又碰了碰她耳垂的吊坠,轻声道:“都说戏子熟读戏文,台上扮的是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嘴里唱的是又别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遂无情无义,可我看着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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