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神的战争（1 / 1）

常怀义冷笑：“当年我投入陛下麾下本来也不是我的本意，我本应当追随明皇而去。这些年来我也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李隆景击败，所以才委曲求全留在云国。要说我和陛下之间有多少情义，那也是自欺欺人！我可以不要这功名利禄，但我手底下那么多兄弟为他出生入死，到头来连一点好处都没捞到，这我不能接受！”

岳树亭微微皱眉，他之前曾在沧州大学住过一段时间，接触过南飞的理念。所以今天南飞的态度在他看来，不过是跟随本心，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常怀义不一样，他被南飞救回来之后不久便做了云国大将军，对南飞的治国理念一知半解。或许在他的眼里，南飞是一个知人善任，体恤民生的好君王，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和嬴天星、李隆景这些人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南飞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至于为什么南飞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常怀义却没有深入想过那么多！

岳树亭叹道：“常兄，你我一身所学不过就是为了治国平天下。如今天下已定，我等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告老还乡，做个富家翁不好吗？”

常怀义摇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天下就算不再起波澜，我也应当位极人臣才是！我不求陛下裂土封侯，只求一个公平的待遇，这很过分吗？岳兄，你当年的豪情壮志哪里去了？”

岳树亭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能道：“罢了！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想法。如今这天下已经平定，咱们各有各的路，各自安好吧！不过作为你的同僚，我还是劝你一句，不要奢求太多。陛下有他自己的理念，也许你不能理解，但请尊重他！”

常怀义完全没有把岳树亭的劝告，或者说是警告放在心上：“你放心，我不会太过分的！”

回到司马府，岳树亭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盔甲，还有依旧锋利的配刀：“征战半生，终于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

他的身后一个女子走来：“老爷，你怎么了？”

岳树亭笑道：“不过是有些伤感罢了！想我岳树亭从云蒙学院毕业，到后来血战沧浪，再到五年鏖战，最终攻克秦国！我这一生波澜壮阔，堪称是传奇了！”

那女子正是岳树亭的夫人，当年宋国灭亡，南飞特意派人前往江南道把岳树亭的一家老小都接了过来安置在沧州。后来岳树亭升任云国大司马，他的夫子凝香也跟着他来到云都定居：“老爷用兵如神，功高盖世，是这天地间一等一的大英雄！”

岳树亭失笑：“功高盖世？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虽然陛下并非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但有时候你会因为一句话被不由自主的架在火上烤！到时候是进是退，却由不得自己了！”

凝香道：“老爷心生退意了？”

岳树亭“哈哈”一笑：“知我者，凝香也！如今天下已定，我想回江南道去。虽然我在云国呆了很久，但我终究是江南的人！”

凝香点头：“如此甚好！我早就在云都呆得烦闷了，这里一直都是风雪，除了冰雪，什么也没有，还是江南风光更好看一些！”

岳树亭将铠甲和配刀收起：“你把我的甲胄收好，我留个纪念！以后老了，我也好多点儿吹嘘的资本！”

岳树亭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受云国人朝气蓬勃的影响，反而不如之前那样深沉，变得有些洒脱俏皮起来。凝香掩嘴笑道：“老爷放心，我一定给你收拾好，当传家宝留着！”

紧接着岳树亭又拿出大司马的帅印：“离开之前，我得去见一见姜先生！等我回来，咱们就出发。”

岳树亭正要出门，又折返回来：“咱们家这些年存下了多少银两？”

凝香忙道：“我之前清点了一下，这些年老爷的俸禄很丰厚，除去日常开销，还剩下几千两银子！而且这一次陛下又赏赐了许多金银，足够我们回江南安度余生了！”

岳树亭想了想：“你把银子都收拾好，我们回到江南之后，我有大用！”

凝香点头称是：“我还以为老爷要把赏赐退回去呢！”

岳树亭道：“本来我是这么打算的，但后来一想，这本就是我应得的。而且回到江南道以后，我打算用这些钱开办一个学府，引入沧州大学先进的理念！到时候的花费不少，这些钱就当是陛下给我的启动资金了。我想陛下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很高兴！”

来到姜夔的府上，门口早已经有人在等待着他：“大司马，姜先生知道您要来，已经命我在此等候！”

对姜夔的未仆先知，岳树亭已经见怪不怪：“好！请带路吧！”

来到姜夔府上，姜夔正在吃午饭：“岳将军来了，一起吃点儿吧？”

岳树亭也不客气，自己取了碗，坐在椅子上：“听说姜先生的夫人心灵手巧，做饭很厉害，一直没有时间来蹭个饭吃！这不我准备告老还乡，去江南道安家了，特意来向你辞行，也顺便蹭个饭！”

姜夔早就料到岳树亭此来为何，他和常怀义不一样，岳树亭本身对于功名和地位并不是很看重，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岳将军功成身退，我先在这里恭喜了！”

岳树亭吃了一碗饭，叹道：“姜先生，我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姜夔淡然道：“岳将军尽管说，你我之间大可不必扭扭捏捏！”

岳树亭道：“大将军常怀义功利心很重，将来也许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和陛下能留他一条性命，毕竟这些年他统帅云国大军抵御唐国，也算是劳苦功高！我希望先生看在这个份上，不要赶尽杀绝……”

姜夔皱眉：“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应该知道我和陛下的理念，将来云国虽然还会存在，但不会再有文武百官，也不会再有帝制！如果到时候常怀义心怀不满，仍旧冥顽不灵，我该如何？”

岳树亭想了想：“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我希望先生只诛首恶，不要祸及家人……”

姜夔点头：“我答应你！陛下也不是残忍嗜杀的人，他不会迁怒其他人！”

岳树亭吃完了饭，将帅印交给姜夔：“姜先生，我这就回江南道了！将来这云国的天下，就靠你和陛下撑着了！这世上总是那些食古不化的人多，你们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姜夔看着手里的帅印，忽然道：“树亭，你有没有怪过陛下？”

岳树亭知道姜夔的意思，当即摇头：“没有！陛下能如此信任我，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我又怎么能怪他？”

岳树亭这话显然不是很走心，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只是他是个很懂得中庸的人，因此并不表现出来。但姜夔是何等人也，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岳树亭内心的不满？

姜夔道：“不要怪陛下！不仅是你和常怀义，将来古岳、铁无心、陈应之、还有很多的人都会离开自己的位置！他们要么告老还乡，要么被陛下发配边荒，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能理解！”

岳树亭皱眉：“如此作为，是否太过了？”

姜夔摇了摇头：“岳将军，你们的战争结束了，可陛下的战争才刚开始，他不想连累你们！”

岳树亭浑身一震：“姜先生……”

姜夔摇了摇头：“你明白就好！人的战争你们可以左右，神的战争只能陛下亲自上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