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龙抬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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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渊?你怎么来了?!”习洛书站在离龙椅最近的位置,隔着满朝文武与扶渊遥遥相望,又惊又忧又气。

“不是舅舅叫我来的吗?”扶渊微微一笑,“方才不知哪位大人说我是‘正主’,既然‘正主’来了,还请诸位大人具体说说,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众人自然是看出来了,这扶渊上神是被有心人给“请”到这里的。

习洛书与钟离宴自然也看得出来,扶渊是故意进了圈套。钟离宴站在龙椅旁边,负手看着扶渊从门口走到习洛书身边,还是一副悠然自得任人算计的样子。

钟离宴不知道扶渊现在身体到底差到了什么样子,他不清楚,故而比习洛书更为担心。

“上神可知北疆结界大范围崩塌一事?”率先开口的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语气十分严肃。

“知道。”扶渊只回答了简短的两个字,言多必失,扶渊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您去过北疆,也知道那结界究竟是由什么凝成。”接话的是一位监察御史,听声音好像就是方才阴阳怪气的那个,是三皇子——或者说紫阳殿那边的人,“太子殿下拟送宗室子弟赴北疆,助兰将军修补结界,我等在商讨应送哪位皇子去北疆。”

“李大人这话小神就不明白了,既然是送宗室子弟,那么与我何干?”扶渊皮笑肉不笑,“难道说众位大人在投票表决,就等着我这一票呢?”

“上神,咱明人不说暗话,”李御史李端的脸上写满了忧国忧民,“您去过北疆,比众位皇子要有经验的多,所以我等都盼望您能坐阵指导,别误了大事。”

“李大人说的是,等朝会散了,我就给诸位皇子上上课,传授一下经验。”扶渊嗤笑一声,“北疆结界崩塌一事,是国事,但派遣哪位皇子去北疆,是国事,亦是皇家家事,李大人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听了扶渊的话,习洛书也笑了起来,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李御史没想到扶渊言辞竟如此犀利,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也被扶渊这句话给噎住了。

“上神这话不假,”一个倒下了,立刻就有另一个上前接话,这人姓杨,叫杨仪清,是紫阳殿世子的女婿,成松的亲姐夫,“但请您扪心自问,陛下对您如何,举国上下又对您如何?如今九重天有难,您难道不应该学着些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吗?”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扶渊沉默了,没有回答。

“敢问杨大人,何为知恩图报?”习洛书气定神闲地开口,他方才缓了缓,看上去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小渊只身去北疆月余,散其真血修补结界,杨大人为何视而不见?还有‘知恩图报’这个词,说的未免太令人心寒了;但说句更寒心的话,杨大人这番话,与那挟恩图报的小人又有何分别?”

这姓杨的并不惧怕习洛书的强权:“多亏了习相提醒,您不说,我这脑子还真记不起来了。不过啊,”他眼睛转了转,不怀好意的看向扶渊,“怎么上神去了北疆修补结界,结界反而大面积崩塌了呢?”

“杨大人谨言慎行。”扶渊冷然道。

他堵得住一个人的嘴,却堵不住满朝文武悠悠众口。一些没脑子的墙头草,已经开始议论了起来。

“众位卿家,本殿与皇叔请诸位来,并非是要听你们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金陛上的钟离宴看着势头不对,便开口打断了众人的剑拔弩张,“方才也说过,扶渊上神身体欠安,去不得北疆。”

这是钟离宴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与群臣说话,却丝毫不显紧张与慌乱,那种睥睨天下的姿态,似乎是与生俱来。

“殿下说这话可无一点私心?”李御史又接话了,并不畏惧这个小太子,“恕微臣眼拙,微臣看上神好好的,没什么‘欠安’。”

的确,扶渊只是脸色稍白了些,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而扶渊又是常年脸色苍白的,这在众人看来就是更没有问题了。

习洛书看了一眼扶渊,道:“诸位同寅也知道,扶渊上神曾经为了保护太子殿下受过重伤,虽有医疗,但沉疴痼疾哪是一朝一夕可以治好的,诸位要多体谅别人的难处才是。”

扶渊的难处就在于,中毒一事不能告诉旁人,换血一事亦不能告诉旁人;他又有着众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还有只属于天地灵胎的神话。

说到底,还是高处不胜寒,扶渊在他们眼中,永远是一个异类,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导致他们会用另一种标准批判扶渊。强者值得尊敬,却也值得恐惧。

敬,而远之。

他若只身去北疆,以一己之力护天下万民,人们会毫不吝啬地去赞颂褒扬,但心里却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但他若是力不从心,人们却只会指责与恶意猜测,说他白眼狼,骂他没良心。

连所谓的“敬”都不复存在。

但有谁还记得他才十六岁,又有谁怜他一身病骨。

一时间乌泱泱的大殿之上,忽然只剩下了几个人。

“诸位若是不信,可以请太医来看看,我现在到底能不能去北疆。”扶渊忽然道。

乱哄哄的人群沉默了,片刻后便有人站出来,说万万不可,请上神三思。

我三思什么,扶渊漠然的看着这些人,心想还不都是你们逼的。

“上神何必这么生分。”说话的是一个笑眯眯的男人,扶渊不记得他姓什么了,“李大人他们也是担心只有四皇子一个人不够稳妥,若能再加上一个年纪长一些的三皇子,代替扶渊上神,那就再好不过了。”

“哼。”扶渊听到“代替”二字时,心里不由冷哼一声:“大人也知道,如今的镇北将军是三殿下的亲舅父,三殿下要避嫌的。”

“上神自己不愿去,还不许别人去?”又是那个姓杨的,“上神年纪小,可能不懂得举贤不避亲这个道理。但如此危难关头,举国上下都该团结一心,上神又怎能因为自己的一些私人恩怨就如此怀疑兰将军呢?”

“……”这人颠黑倒白信口雌黄的本事扶渊佩服至极,他与兰将军即使见过面,那也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一个几岁小儿与一方大将,有和恩怨可谈?

“杨大人这话有失偏颇,扶渊上神也是为了国家着想;再者,上神与兰将军又有何恩怨可谈呢?”开口的是别千端,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其实我也觉得,只有四殿下一个人太过冒险,不如再加上三殿下。只是兰将军……我相信他绝不是那种人。”

别千端此人在朝臣中风评颇佳,连习洛书都和扶渊赞过几句;更重要的是,别千端是陛下的亲信,从未参与过夺嫡,此时说的话在众卿眼里也是最为公正的。

朝堂上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这些人心里算盘打得都很清楚,如今陛下病重,别千端参与夺嫡的几率大大增加。他贵为四大神殿之一的崇明殿主君,无论加入哪一方,都是一支令人艳羡的力量。

扶渊却忽然想起来了,别千端才是那个与兰亭有私人恩怨的那个。

【作者题外话】:渊哥在少年篇里嘴炮是真的好看,有点爽,等老了之后,悠闲久了,再回来骂人,三句之后就是:“你有病吧?”(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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