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玄天化工(1 / 2)
刘珩见到桌上的火苗随着纪锦棠双手摊开而渐渐升高,房间里弥散着烟雾,火苗无风而摆。
几乎就在同时,他的耳畔隐隐约约响起轰鸣声。刘珩仔细分辨,发现那轰鸣声来自东北方向,沉闷得像是七月里的雷声。他突然想起,望临县就位于阳城的东北方。
没过多久,烟雾就充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刘珩只觉得有些眼花,视野里的一切开始碎裂,逐渐脱落,像极了年久失修的墙壁,斑驳的墙皮碎了一地。紧接着,目下之处,尽是一片漆黑。
天旋地转,物换星移,光影交替,风声凄凄。
当刘珩再次聚神时,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座化工厂。眼前的阳城玄天化工有限公司依旧被紫色的烟雾笼罩。尽管此时是白天,外头日头毒辣的很,晒得地面都能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可他眼前的这座化工企业,却像极了传说中闹鬼的废弃之地,周围烟气缭绕,黑幽幽得一片。厂房的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蔓藤,而反应塔上也早已缠满了黑气。罐区已经生锈,破旧不堪,企业道路两旁开满了骷髅形状的花朵。
刘珩知道这是纪锦棠将自己带入了他视野中。
刘珩缓慢向前走去,越靠近工厂,越觉得不安,空气中飘散的腐朽气息也越来越浓。刘珩的胃里闹腾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的五脏六腑死死缠住。
紧接着,他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大厂房被一层茶色的罩子覆盖,罩子上有黑气冒出,像是烧开的水,不住地往外冒着水汽,然而这个水汽却是黑色的。
厂房外站着一排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刘珩无法看清他们的脸。
而办公室里,纪锦棠双眼紧闭,面色焦灼,苍白的指节轻轻舞动。与此同时,玄天化工里一排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中,有三个往前迈了一步,骤然间抬起头,大兜帽纷纷落下,他们的皮肤已经发黑,刘珩一眼就认出那便是三名死者。
想来是纪锦棠已经控制了三个死者的身体,可为什么他们会跳过紫僵这个步骤,直接成为了黑僵?刘珩心中生疑,大概率是有人使用法术,加快了尸气的运行,才能有如此结果。
三名死者傀儡似的从刘珩面前走过,他们双眼紧闭,面色却十分安详,可皮下的脉络却在激流涌动。
忽然间,一阵凄厉的琴音从厂房里传来,刘珩的耳膜震得嗡嗡响,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却依然听得见细入针丝般的高频琴音。这琴音似乎不是通过听觉传递,而是直接攻击人的脑子。
纪锦棠的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弹拨着一把古琴。棕红色的古琴仿佛在哪里见过,那琴弦被拨动后,只听见一阵刺耳的和弦,仿佛一道音波,音波在空气中飞速划过,就像和空气摩擦一样,生成火花,暴风骤雨般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一声巨响,办公室的玻璃骤然碎裂,不合时宜的阴风从窗外猛烈地朝房间里灌,窗帘猎猎如旗。纪锦棠掌心间的火苗炸得稀碎,热浪直冲他的脸颊,冲击波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将他掀翻在地。
纪锦棠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巨石当空砸中,胸前的肋骨粉碎般的疼痛,嘴里的血腥味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有那么几秒钟,他觉得时间都停住了,五感消失殆尽。
刘珩一个激灵,突然回到纪锦棠的办公室里,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梦境,烟雾,厂区,古琴,都统统不见了。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纪锦棠倚靠在房间的角落里,脸色煞白,而办公桌已经坍塌,桌上的文件被烧毁,器皿滚了一地。
门外传来李小飞和陆鸢重重的敲门声。
刘珩赶紧将门打开,三人围了上去,发现纪锦棠的胸口有血迹。
李小飞解开纪锦棠的衬衣,发现纪锦棠胸膛上有七道深浅不一的血痕,众人心头一紧,眼前的伤痕让他们头皮发麻。
“你怎么了?”陆鸢惊恐地问。
纪锦棠闭着眼睛,使劲摇头,他没有力气多说一个字。眼见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唇色发白,干涸如旱田。
刘珩愧疚至极,若不是自己来找纪锦棠帮忙,他也不必遭这个罪。他死死握住纪锦棠的手,却发现湿乎乎的。
刘珩低头一看,发现纪锦棠的手上血肉模糊。刘珩眉梢都有些泛红,又急又气,他对纪锦棠说:“都是我的错,不该来找你帮忙的。”
半晌后,纪锦棠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一个身残志坚的笑容。他吞了一口口水,又摇了摇头,半天挤出一句:“没……没关系,我死不了的。”
一旁的陆鸢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和笑声齐飞,她看见纪锦棠睁开了眼,一时间觉得人长着一双眼睛真好,有了眼睛,整张脸上就有了生气。
“送你去医院吧?”李小飞准备将纪锦棠背起来。
纪锦棠一摆手,咬着牙说:“不用,我躺一会就好了。我这样子去医院,不把人家医生吓死?”
刘珩见纪锦棠状态有些回升:“我这就去会一会玄天化工的老板。”
话音刚落,纪锦棠死死拉住刘珩,他的声音很虚弱,就像是随时要断气:“务......务必小心!”
刘珩松开了纪锦棠的手,他交代了陆鸢和李小飞好好照顾纪锦棠,便转身走出纪锦棠的办公室。
陆鸢追了出来,将刘珩喊住:“等等,刘警官!”
刘珩驻足转身,见到陆鸢后,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些,他刚准备说话,陆鸢却抢了先:“你万事小心,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刘珩轻轻地笑了,刚刚到嘴边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陆鸢呆呆地望着刘珩远去的背影,直到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浅,走廊的尽头。
纪锦棠被李小飞扶着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着,因为他本人强烈反对去医院,坚称自己躺一会就会好。两人拗不过他,只得听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