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中元将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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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飞一脸懵圈,过了几秒种后,又把头埋进了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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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日子过的飞快,阳间一切太平,阴间也安然无事,似乎秦广王的死表面上并没有对酆都地府造成什么影响,阴阳两界秩序一切看似井井有条。秦广王的第一殿为十殿之首,负责分发各类鬼魂,看上去好像十分重要,权力极大,然而一切皆有孽镜台做主,这个位置谁来做都能做,也就未必比秦广王做得差。

如今第一殿阎王职位悬空,那些修行比较高的阴差眼巴巴地盼着这个位置,表现得十分积极,整个地府没了秦广王,反而一派欣欣向荣。假设有哪个高级阴差受到了提拔,于是这个高级阴差之前的位置就空了出来,那么再下一级的阴差又有了晋升的机会,一环扣一环,连锁反应,导致了整个地府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原本萧条冷清的黄泉路上此刻变得鬼声鼎沸,大雾都掩盖不住那些阴差一颗颗躁动不安的心,有些阴差在交头接耳,有些将手里的油灯高高举起,油灯与黄泉路上的纸灯笼交相呼应,上下一心,一切都井然有序。

鬼门关内外一片忙碌,众鬼差都在忙着筹备七天后的中元节,鬼门关打开,百鬼出游的日子。中元节不但是阳间重要的祭祀之日,同样也是地府最重要的节庆。在这一天,那些还没投胎的,不愿意投胎的,戴罪的鬼魂都可以由鬼差领着回阳间,一次性收到阳间亲人送来的一大笔纸钱冥币。当然,那些可怜的孤魂野鬼就只能跟着在一旁捡漏。

酆都殿里,东方鬼帝郁垒端着一杯热茶,悠然自得,好不惬意。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将整张椅子撑满,浓黑的一字横眉下,那双虎目里尽是欢喜。难得阴间还有热茶,他轻轻吹了吹茶水,小心地抿了一口,仿佛这番静谧偷来珍贵。

黑白无常非常不识相地走了进来:“鬼祖大人!”

郁垒难得的宁静被这二人打破,嘴角不经意间轻轻触动,眉宇间骤然凝起一股杀气,然而他毕竟身居高位,很快便将这份不爽快给藏了起来,转而他面带微笑:“你二人有何事禀报?”

“大人,秦广殿一切太平,如今鬼魂皆有鬼差亲自押送至孽镜台,根据孽镜台的指示,分发至第十殿或者是其他八大地狱,酆都城内也一切如旧,风平浪静。”白无常含着他怎么也收不回去的长舌头,扭扭捏捏地说。

“风平浪静?一切还言之过早!”郁垒轻笑,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千年的修为和力量。

黑白无常互相看了一眼,一言不发,这二人在郁垒底下当差,经常会被郁垒的话弄的一头雾水,一来是这位东方鬼帝性情难以捉摸,虽说不上喜怒无常,但总是让他们二人出乎意料,二来也是黑白无常修为实在难以跟得上郁垒的思路,毕竟人家已经到了鬼帝级别,他二人才勉强够上青眼鬼将。

郁垒见他们二人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摇了摇头:“知道阳间为什么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无风,且闷热吗?”

“恕属下学识浅薄,望大人赐教!”黑无常小心翼翼地说。

“算了,跟你们说也是浪费唇舌,你二人听好了,酆都城乃至整个幽冥之地,在今年中元节期间半点差错都容不得,过了中元节,本王代鬼祖一职就满三年,根据地府条例,本王即可正式继位鬼祖一职,在此期间,倘若出了什么差错,本王定追究到底!”郁垒字字严厉,如炸雷一般在黑白无常二人耳边响起。

“属下明白!”黑白无常二人被郁垒丧钟般的声音吓得瑟瑟发抖。

郁垒大手一挥:“给我传令下去,从今日起,酆都城,黄泉路,鬼门关,忘川河,望乡台甚至是野鬼村,加派人手!确保中元节期间九幽太平!”

这一挥手差点把黑白无常吓破胆,连忙点头。

郁垒虎目一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查到了秦广王是被什么人暗害的吗?”

黑白无常继续装哑巴,摇了摇头,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高台之上的郁垒目光里似有寒星,冷冷地洒在他们二人身上:“废物!”

“属下无能!”黑白无常不敢抬头,他们只是觉得有凌冽的目光在他们的背上如针刺,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很想赶紧逃离酆都殿。

“不过,此人倒是替本王除了一大祸害!”郁垒摸了摸自己的长须,站起身,来回踱步:“秦广王向来桀骜,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也一直觊觎鬼祖一职,上次他们十殿私下相聚,本王以为他们能弄出什么花样,结果……”

郁垒轻笑一声,黑白无常的身子跟着笑声一起颤抖了起来,郁垒见二人弯下的腰略微浮动,笑得更加大声:“依照本王的推测,凶手应该不是苏之淮,虽说这苏之淮法力修为极强,但此人有愚忠,不到万不得已,大概率是不会对地府同僚动手,反倒是他们十殿阎王,面和心不和。”

“鬼祖大人的意思是,凶手在其他九位阎王之中?”白无常瞪大了眼睛,他惨白的脸上,那画上去一样的眼珠子贼溜溜的转悠着。

“虽说这个凶手倒是替本王做了见好事,但本王依旧容不下他,替我留心其他几位阎王的一举一动,有情况立马向本王汇报!”

“属下明白!”

“退下吧!”郁垒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开。

黑白无常简直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呆,迅速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当他们二人走出酆都殿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身上紧绷的神经像是进了温润的水,舒爽极了。幽冥之地可没有四季变换,此刻吹来的风却让二人倍感温暖。

虽然说郁垒至今没有对他们二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可侍奉郁垒前前后后已有三年,上一任鬼祖酆都大帝性情柔和,平易近人,对他们二人也是关爱有加,这与郁垒可有天壤之别。

白无常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卷了卷自己的舌头:“范老弟,你说咱们二人替郁垒卖命,会有好前程吗?”

黑无常扬起自己的脑袋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白无常:“谢老哥,咱们二人得益于上一任酆都大帝,才能在地府为官,若不是酆都大帝失踪,鬼祖一职哪里能轮得到他郁垒?前程,他能给咱们什么前程?能保住性命就万幸了。你想想咱们十大阴帅,今时今日有几个还在?”

白无常瞬间反应了过来,倒吸一口凉气:“是啊,赤发鬼王发配去了虚妄之海,黄腰儿和展翅儿早已命丧,牛头马面被你我二人…..也是没办法,你我二人是奉了郁垒的命令,抢夺炼魂瓶。”

“可说来也奇怪,炼魂瓶已经交给了他,但他却不用,就是为了骗秦广王,让他相信自己也在修炼饮魂之术,结果又没有修炼,这事是不是太过牵强和蹊跷?”黑无常声音低沉,生怕被旁人听见。

“谁知道呢,不过说来也怪,地府众鬼帝众阎王里,为什么是他郁垒能暂代鬼祖一职?范老弟你想过没?”白无常小心翼翼地说。

黑无常突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良久才开了口:“谢老哥,这事其实我也有所耳闻,地府流传着一种说法。”黑无常把声音放的更低,四处张望后,把白无常拉倒更加隐蔽的地方,才继续说:“传闻是郁垒偷偷暗害了酆都大帝,将酆都大帝身上的鬼祖令牌抢到手,回到酆都城后才昭告九幽,自己暂代鬼祖。”

白无常面色凝重:“那你我二人不是助纣为虐?”

黑无常无奈地笑了笑:“这件事也不一定,五方鬼帝以东为首,郁垒接替也算是合情合理,只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更加疑惑。”

“什么事?”

“鬼帝一千年轮换一次,南方鬼帝仅为一人,不轮换,至今没人见过南方鬼帝的真容,这也就罢了,其余西方鬼帝,北方鬼帝,中央鬼帝三方六人你我兄弟二人皆是见过轮换,可唯独这东方鬼帝,自始至终,另一位鬼帝神荼大人,地府众人从来没见过,你说这事是不是更奇怪?”黑无常绘声绘色,说恐怖故事一样地对白无常描述这一怪象。

白无常如醍醐灌顶,皱了皱眉头,吞吞吐吐地说:“这么…..这么看来,这位神荼大人似乎比南方鬼帝更加神秘了,莫不是……莫不是也被郁垒暗害了?”

黑无常笑着说:“八成是这样,如果郁垒暗算酆都大帝的传闻属实,那么他能暗害另一位东方鬼帝也就不足为奇了。传闻神荼郁垒二人早在洪荒时期就被后土娘娘封为镇鬼大将,镇守东海桃芷山的鬼门关,他二人亲密无间,结拜为异姓兄弟,郁垒为兄,神荼为弟,斩妖除魔,镇守东方鬼蜮。”

白无常听到这里,后背发凉,惊觉郁垒此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他战战兢兢地低头看着黑无常:“范老弟啊,还是你我兄弟二人情谊深厚,做人时便是八拜之交,做鬼时也形影不离。”

黑无常那张包青天一样的黑脸上难得出现纯真的笑容:“谢老哥,当年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死,这份情谊我永远记得。”

白无常笑得更加欣然,只觉得老天待自己不算薄,虽说这九幽之地极寒极苦,可始终有黑无常相伴,这没有尽头的鬼差生涯也显得不那么难熬。闲暇之余,他二人还能把酒言欢,畅聊书画,有时也自觉满足。

二人不知不觉穿过了酆都鬼城,来到了忘川河畔,河水翻滚如千军万马,气势恢宏,浩浩汤汤。二人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河水的下游,那里便是虚妄之海,到过虚妄之海的鬼差都说,虚妄之海无边无际,没人知道海的对岸是什么样子,或许是幽冥的尽头。然而根据传说,后土身化幽冥大地,而幽冥大地没有尽头。

过了奈何桥,他们看到望乡台上有许多鬼魂在哭泣,有的默默流泪,潸然泪下,有的声嘶力竭,鬼哭狼嚎。

白无常摇了摇头,长吁一口气,心想着,这有什么用呢?倒不如欣然接受,一碗孟婆汤下肚,前尘往事随风而散,孽镜台前走一轮,功过是非神来判,轮回镜旁回首看,前路好歹重头来。

他们二人渐渐挪步至黄泉路,两边的彼岸花开得艳红,彼岸花本没有气味,此刻却有莫名的芳香扑鼻而来,寒风中似乎夹杂着某些令人捉摸不透的力量,莫名的让人生出一些心之向往。忘川河的支流从黄泉路的另一头顺着彼岸花丛,缓缓注入忘川河。潺潺的水声配上这火红的彼岸花丛,让人觉得黄泉路也没那么可怕,倒像是某些城市里凿刻出来的人工喷泉。

黄泉路的尽头便是鬼门关,他们二人加快了脚步,径直走了过去。他们要嘱咐鬼门关把守的鬼差,中元节将至,鬼门关乃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马虎。

当值的鬼差见到黑白无常,立马点头哈腰,笑脸相迎,关外的阴风裹挟这砂石划过他们的脸庞,留下一条条不大不小,不深不浅的血痕,不过很快,血痕便慢慢愈合,不留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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