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九阴之气(1 / 2)
翌日,狱法山余脉,陷空山。
一座百丈高的石碑巍巍然耸立,浩荡的五行元气排山倒海般在石碑上空涌动。
石碑周围百丈内一片荒芜,没有任何生命。碑上无他,唯刻四字:毗卢仙境。
分分入石,笔笔苍劲。
此时,白云生正站在百丈外盯着那四个苍劲的大字,每个字都像一张远古妖兽的血口。看得久了,竟然觉得脑袋呼呼地响,身体有一种由内而外被撕开的感觉。
忽然,白云生背后倏地打了个冷战——是那把沧溟在动。他疑惑着拔出沧溟,却又没发现什么奇怪。他以为是错觉,把刀放回背后刚要松手,刀身又是一阵抖动。
白云生不禁在心里忖道:“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妖刀沧溟,南荒妖界倚帝山的至宝,神品兵器,有什么能引起它的恐惧?
思忖间,三方人马已经到齐,烈广散、盛涛、猿劫共同祭出一张赤金色的符纸,符纸打入空中,似是贴在一面无形的墙上,忽而一条通道安静地出现在众妖眼前,就像用笔画出来似的。
眼前这百丈的荒芜竟是一层结界。
烈广散闷声道:“蛮界已开,请随我来。”
楚江天抬了抬头,喃喃道:“此处的力量若是被引出,怕是能顷刻间颠覆整个狱法山。”
烈广散傲然一笑,率先走了进去。
白云生刚刚走进通道,背后的沧溟又是一阵晃动,可走进蛮界后,沧溟却又安静了下来。通道的尽头,那座庞然的石碑兀立在众人眼前,直通天际,无边的压迫感骤然降临。
烈广散、盛涛和猿劫一同站在最前面,烈广散道:“让他们出来吧,毗卢仙境即将开启。”
当即,白云生、项无间、易风啸、宁化、段玉清五妖走上前。
北荒妖界五妖皆出自三大皇族,东荒妖界是四男一女,那女子正是暮成雪。
白云生第一时间把目光投了过去,暮成雪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注目。
……
温暖的光,温暖的云,温暖的水。
白云生周身的传送光一灭,自己站在西沉的阳光下,眼前是一座寂静的湖。
橘红色的晚霞落在山的那一头,波光粼粼的湖水闪动得像盛开的和田玉,水里浮着一座和田玉做的桥,桥的尽头,湖中央有片茂密的紫竹林。
温暖的夕光缓缓拂向山谷外,树林外,一瀑白练从悬崖上飞彻而下,白色的激流涌起纷乱的水花。
白云生自言自语道:“看这青山绿水,想必是流木境。哪里都一样,还是赶紧找出口吧。”
说着想着走着,血红色的夕阳带走了最后一丝光线,整座山谷偷偷穿上一身清冷的月光。
白云生下意识地踏上水中的浮桥。桥板是用翡翠色的玉石做成,浮在湖里与湖水融为一体,刚刚还什么也不见,月光一落,黑沉沉的湖水中瞬间亮起了一条长长的荧光,直通湖心的紫竹林。
竹林里有座茅屋,屋里长着灯。
白云生的脚步就停在茅屋前,疑惑道:“有人?”
站了许久,屋里的灯光一闪一闪,耳边隐约传来一老一少的笑骂声和碰杯声。
白云生鼓起勇气,朗声道:“在下白云生,路过打扰。”
竹身草蓬的茅屋已有些斑驳,在月光里荡漾着一层淡淡的紫色。
屋里没有回声。
白云生又问了一次,仍然没人回应,顿时诧异道:“难道是幻象?就算是幻象也该有个人啊。”
莫名其妙间,简易的木门竟然被他莫名其妙地推开,拂过门沿上搭下来绿叶枝条,走入屋内。
屋里的布置很简朴,只有一张床,一方柜,一张桌和几十个酒坛子。柜子里整齐地堆满了厚厚的古书。
屋里的酒香扑鼻,显然刚刚的饮酒声并非幻象,但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床头的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砚中的墨还很湿,白云生拿起最上面一张未写满的纸,喃喃念道:
“黑木香,鸢尾露,龙须紫藤……”
白云生立马皱起了眉头,这些词他很熟悉,这些花草的功用他脑海里一清二楚,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纸下面压着一本旧黄色的古书,用紫竹皮包着,很厚。
白云生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眉目一蹙,诧道:“易水经?”
说完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似乎想到点什么,他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天帝山里见过。
灯在燃着,酒香飘着,笔墨还湿着。
可人去哪里了?
白云生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仔仔细细地将一览无余的角落看了好几遍,这样的步伐他似乎很熟悉,走起来很熟练。
就在此时,屋外寂静的夜幕下突然电闪雷鸣。
......
白云生惊叫一声:“不好!”
当即脚运七杀步,飞快地跑出门外。
果然见黑云遮月,方才晴朗的夜空顷刻间雷蛇出没。随听一声怒吼,脚下的湖心岛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仿佛一头狮子正在抖下身上的跳蚤。
白云生心头一跳,跑出紫竹林来到湖边,抬眼一看,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只见平静的湖面地震般塌陷了半顷湖水,急速旋转的漩涡中升起一条碧青色的蜿蜒巨龙,在闪电的劈闪下,一颗龙头天威凛凛,一双硫磺色的龙目正盯着漩涡上空飘着的两团柔光,一白一绿。
磅礴的五行元气环绕在巨龙周身,像是朝君的微臣,又像卑微的奴仆。
白云生默立在湖边一动不动,一张脸在雷光下煞白煞白,显然已经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他试着联系朱雀,但他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
恐惧很快从手脚包围上来,开始入侵他的意识和脏腑。毗卢仙境中虽皆是幻象,但若是冒险者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就在自己即将被恐惧吞没时,一股胆气从不知何处的边缘喷涌了上来。白云生呆滞的眼神中骤然燃起两团黑色的火焰,一道声音在冰冷的躯壳中回荡着:
“哼!难道没有朱雀我便废了?”
光起光落。那股莫名的胆气竟然将袭来的寒意杀得片甲不留,白云生眼前顿时恢复了清明。
不远处的巨龙和那团白光似乎正在说话,可说的什么,白云生半句也听不到,他面前是一幕哑剧,却足够震撼。
少顷。
天空的黑云消失了。塌陷的湖水重新愈合,映着清冷的月光照在白云生脸上。
几个喘息后,白光和绿光也消失了。
白云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才巨龙出没的湖面,喃喃道:“难道是木神兽青龙?”
他又想起楚寒的话。这毗卢仙境中蕴藏着五神兽的传承,但现在他刚到流木境,远未见到毗卢仙宫,怎么会提前见到了青龙神兽?
月光下,白云生健步如飞,几个起落后已经站在刚刚那团白光的位置。这里的岸边环绕着一从紫竹林,竹叶吟吟间,月光倒是奇美。
脚下就是黑漆漆的湖水,白云生在考虑要不要下去。他来到流木境已有些时候,一个出入口都没找到,却见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毗卢仙境既然事关五神兽传承,那么方才出现的疑似青龙的妖兽或许是一次机遇。只不过这场机遇可能非常危险。
白云生一直在湖上站了半个时辰。月下的湖水中映着他的倒影,在这清冷寂静的夜晚格外诡异。
但白云生脸上却出奇的平静——那是一种无谓的平静——因为他无法修行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那也是一种无畏的平静。
因为无谓,所以无畏。
“若是这样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这绝不是自暴自弃的人会说出的话,白云生从来没有自暴自弃。即使没有修为,失去记忆,不知自我,也从来没有。
冰冷的月光照着冰冷的湖水。它们自然不会理睬茫茫人海中一个凡人的烦恼和失意,它们只会静静地看着,默默地目送他跳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
光。
浓烈的光。但即使那么耀眼的光,却也被眼前荒芜的天地拉扯得昏暗又荒凉。
白云生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灰色的天空。灰暗的荒山野岭上死树连绵,砂石遍地,阵阵野风四起,吹得人心惶惶。
没有水,没有月,也没有青龙神兽。不过他那一跳,好像找到了一处入口。
白云生一脸茫然道:“毗卢仙境中有这个地方吗?”
他低着头点了几下脚尖,猛然抬头大喊道:“有没有人,这到底是哪?”
突然,一声冷喝从他身后乍起:“这是你的坟墓!”
接踵而来的是冰冷的杀气,从背后利箭一般向他奔袭而来!
白云生激灵地打了一个冷战,当即清醒过来,急出七杀步,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过身形闪避,一束寒光从他左臂穿击而过。
嗤!一道血剑轻轻洒出。白云生的左臂已被冷冽的寒气切开一道口子,伤口被瞬间冰冻,半只胳膊都失去了知觉。
一招落下,他面前已站了一道蓝衣背影,持着一把似戟非戟、是枪非枪的兵器。
白云生阴沉着脸,咬着牙道:“九阴之气?你是英招族人!”
一张年轻俊美的男人的脸转了过来,蓝发尖耳,声音温柔道:“七杀步同样名不虚传,能躲过我一招算你命大。”
白云生嗤笑道:“英招族乃北荒妖界三大皇族之一,想不到净干些偷袭之事。”
蓝衣男子并不生气,微笑道:“我族素来避世不出,少与外界争斗。不过你例外。”
白云生一边活动着左臂,一边淡漠道:“你我素不相识,我可不记得有什么因果。”
蓝衣男子面带轻蔑道:“我当然与你不识,不过天帝山却与我族有不小的过节。此次毗卢仙境之行,族长特意叮嘱,遇天帝山妖修一个不留!”
白云生在心里无奈地暗骂一声:“天帝山的‘前辈们’是真能惹祸。”脸上却笑着揶揄道:“不会是当年的那场大战吧?”
蓝衣男子闻言动容,眼神也变得冰冷,道:“哼,当年北荒妖界一役,楚寒犯下滔天杀罪,七大霸族死伤惨重,就连三大皇族也受了不小的创伤,我叔父和两位长老便是死在七杀狱下。”
白云生冷笑道:“看来你北荒妖界实力也不怎么样。”
蓝衣男子寒声道:“你不必呈口舌之快。凭你区区赤魄境的修为,今日之死已是定局。”
说完,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拿出那把形状奇特的戟形兵器,三根戟尖环绕着蓝色的寒气,冷冷道:“死在九曲玄阴戟下,是你的福分。”
白云生第一次露出惊讶的神情,道:“九曲玄阴戟!北荒妖界三大圣物之一!你是英招皇子盛余崖!”
他的话音刚落。盛余崖的长戟卷着冰蓝色的阴气已经刺了过来。
那一丈长戟在他手中竟如短剑一般,使得随心所欲,行云流水。眨眼间已经刺出七戟,处处认准了白云生正面的脏器要害。
白云生目光一冷,迅速地做出反应。只见他右手握刀,沧溟在袭来的长戟尖轻轻一点,身影接着跃起又坠下,蜻蜓点水般躲开了攻击。
对手出招太快,逼得他虽然躲过了一击,但落地还是一个踉跄,还未站稳,冰冷的阴杀之气追云赶日般呼啸而至。
“要是朱雀在就好了,起码左臂早已活动自如。”
白云生暗忖着,继续向后躲避着盛余崖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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