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5）（2 / 2）

两个人同时抬头向上看，城墙上用金色的字写着：穆村林顿。

盛开在旗帜上的金色忍冬花俏丽雅致，看完两人又同时瞧不上的样子撇嘴，朝着忍冬花旗帜哼了声，迈步向城中走进。

一见众人都闪躲的眼光，杰弗里便知道他身上有何不对了，顺便也知道身边的凯顿蕾有何不对劲。

“凯顿蕾，我们得换个衣服。”杰弗里在明亮的街灯下抖着他略显清凉的外套，看着凯顿蕾略显脏污的棉袍。“我们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按您说的办。”

“我还没有说什么呢。”杰弗里及时的打断凯特蕾的下一句‘按您说的办’，环顾四周，也想不出个不争不抢的良民政策。

“我们只有偷抢了。”

凯特蕾恭敬地低下头，适时地表示赞同：“大人，您英明，就按您说的办吧。”

杰弗里很满意她所说的话，毫不犹豫的按着他说的来办。英明的小王子只想出了方法，还未找到可实行的地点，只能继续往前走。

两个对穆村林顿十分陌生的家伙要找到正确的方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由于杰弗里要找的是这里的城主，第一选择是往最宏伟的地方走，问路这条道行不通，谁见到他们两个人都快速闪躲，唯恐惹上祸端。

没想到在穷凶极恶的黑境，竟然会隐藏着这么一群胆小如鼠的人。

“作为斗场的穆村林顿在中心。”凯顿蕾听到杰弗里的问话后说，她低下头接着道：“路上行走的是观众，穆村林顿斗场需要观众，黑境的上层人会来这里看。”

“你为何会知道？”

“常识，大人，您不知道吗？”

“我知道点，但没想到如此分明，还以为这是全民皆是。”

“也没错，全民皆是，谁都能上，胜者为王，一飞冲天。”

两人顿时有些沉默，沿着拐弯的小路朝前走了一段时间。时刻受到人群躲避的两人顺利通过原本人群拥堵的小道，踏上前往陡坡的大路，在冰上滑行。

看到前方是什么的杰弗里眼前一亮，一只穿着雪白摇粒绒的憨厚大象映入眼帘，它被白色的厚重的毛绒覆盖着，一双小眼睛四处看着行人，看起来是和它的主人走散了。

“大象在这里居然能活？”

杰弗里给凯特蕾指了指眼前不适合处在冰雪世界中的庞然大物，却扭头一看凯顿蕾已经将刀拔了出来。

她躲在杰弗里身后，让前方的人看不到她的身影，全身呈进攻的姿态，露出牙齿警惕地盯着温和的大象先生。

“喂，小姐，您不会没有见过大象吧？”

“我眼中只有敌人！”

杰弗里转了转眼珠，伸手将凯特蕾的脸盖住，踢了下脚边的雪，往后一推将防备的凯特蕾逼得往后退了两步，冷冷地说：“你的眼中还要有我。”眼眸中闪过火凤凰的尾巴。

等这句话说完，杰弗里笑了起来，吹了声口哨说：“静静看着，动物比人类美好百倍。”

证明这一点的杰弗里当着露出“要完了”表情的凯特蕾慢慢接近大象，在冰天雪地中，两个不属于黑暗的生物再次相聚。由杰弗里主导，来试图牵起一条线来达成跨种族的对话。

他伸出手，深刻意识到眼前的生物是真实的，刚想摸一摸大象的鼻子，不安的大象却受到惊吓，叫了一声，头上的白色流苏抖了抖，伸长鼻子威胁杰弗里，但迟迟没有更近一步。

杰弗里无缘无故被喷了一口酸爽的气，抹了把脸，毫不在意地回头对凯特蕾说：“看到了吧，这家伙是不是比我可爱多了。”

凯特蕾十分对得起杰弗里，赞同地点点头，也慢慢接近大象。

“不过，可怜的大象，我们要借一下您保暖的衣服了。哦，抱歉，不一定归还。”

杰弗里感叹完，示意凯特蕾将大象身上的雪白衣裳割上一半。还好凯特蕾的弯刀不是只能割人头的凶刀，虽然同是锋利的逼人退避三舍。

接到指令的凯特蕾点点头，抽出了其中一把刀，舌尖舔了下，手上附着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杰弗里看到了她的手腕，眸光一闪，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眼前的娇小女孩还是个魔法师，看其姿态和逼人的严寒，猜测是水属性的应该是错不了的。

与施舍他们一半衣服的大象挥手告别，杰弗里的凯特蕾继续向前，但不一会便感觉到了奇怪。自从换上了这间雪白的衣服，杰弗里发现周围人更躲着他了，不只是惧怕，还混杂着强忍笑意的古怪，仿佛他们是马戏团的猴子，正在大街上表演耍剑大戏。

杰弗里回头看向对着他们喷笑走过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将奇怪的感觉按了下去，细细看了一圈周围，杰弗里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因为一路上都没有穿雪白衣服的人，除了他们两个。

等走到城主大门处，杰弗里才在守卫的解释下明白了。

“我找城主，阿斯兰·穆伦。”

身穿红色制服的守卫严肃地问：“城主大人是否知道？”他的熊皮黑帽子像个大木塞堵住了他活络的脑子。

“事态紧急。”

“城主不会见小偷的。”

杰弗里挑了挑眉说：“我们不是小偷。”

“您们身上的衣服就已然证实了。”

“这话怎么说？”

独守的守卫什么也没有说，伸手指了指前方，真相一看便知。

确实是一看就知道，杰弗里回头，便看到一群穿着雪白摇粒绒的大象正从他身后缓缓走过，每一只都大的可爱。最初见到的那只大象也在其中，它真是明显，少了半截衣服，头上还顶着一个煤油灯，此时和此时的杰弗里四目相对，尴尬地都能听到乌鸦乱叫。

杰弗里抢了大象的专属衣服，所以路人都以这种奇怪的目光看他。

“这是怎么回事？”

好心的守卫说：“三天前城主颁布了项政令，在穆村林顿的穿白色摇粒绒的就是大象，违者没收大象的所有权。您身上的衣服专属大象，而您身边有没有大象。”

“穆伦大人为何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或许就是为了防备您这样的小偷。”

“不。”杰弗里摇摇头，示意凯特蕾，两人同时将身上的雪白大象衣脱了下来，露出破烂不堪、沾满血迹的旧衣。凯特蕾露出了弯刀，而他恶狠狠地仰起头，说：“我们是强盗。”

“还请进。”

自认为打不过两个人的守卫爽利地错了错身子，态度恭敬，示意这两个麻烦的家伙赶快进去。

看守此地的守卫绝非等闲人，他面对这种事情已经学会了最精明的解决方法，就是顺着手里握刀的人，反正无一例外，进去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场。

守卫想着，回头看了走进去的两个人，心中感叹一声，想着多久以后他来给两个人收尸。

走了两步的杰弗里回过头，问道：“为何会发布关于大象的奇怪政令。”

突然的问话将脑中准备收尸的守卫吓了一跳，但凭借他多年练就的面瘫脸，硬是将要出声的尖叫给压了下去，身体僵硬，只有嘴皮动着开始说：“别多想，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就遇到了人与人相隔一米的奇怪政令，第二天又消失了，这些都不足为奇。要说大象，也是有迹可循的，其实是城主大人担心大象会被人撞，特此下令，见到显眼的白色便提高警惕，别将大象撞倒了。”

“几年不见，穆伦大人的脑子真是越发灵活了。”

守卫不作回答，沉默着，心中继续规划收尸的事宜，想着用哪种表情才能有点祭奠的心意。

但这些都要先放一放，他走到一边，拽了拽垂下来的绳索，告诉居住在城堡中的大人们——不速之客进来了。

昨天剩下的一片雪花坠落到他的额头，一摸却是昨天的血。

忍不住抬头一看，天更黑了，大暴雪正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