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章 破局(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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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仍在下。

“将军,前方的路被一批义军挡住了!”

雨点敲打在众将士的战甲中,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响个不住。水气一浸,空气冰凉而潮湿。众人停下说话,静静等他决断。赵若楠正是置身于骑兵阵列之首,详细询问了一下各个方面的内容,从头到尾细细想了一遍,第一时间,寻不出一个可行的破解之道。

她觉得当务之急,首先需要弄清楚的是,对方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同的人是要用不同的方法来对付的,事到如今,军心必然不稳定,战力底下,倒是横冲直撞过去,问题也不至于太大,可若是陈颙部与那什么明军部,势头正盛,现在若是他们直冲过去。

一来可能不会有太过明显的收获,二来徒增他们伤亡,拖累他们行军速度,会让他们错失狩猎赵营义军的机会,赵若楠保持不急不躁,踱着马步,冷静沉思着。

近段时间以来,随着指挥战斗次数的增多,在沉心静气方面给她带来了太多的好处。

也随着遇到的挫折越多,击败过的强敌越多,她就慢慢地开始坚信,天无绝人之路。每一个困难,对应的必有一个破解之道。失败和成功,往往很多时候只有一墙之隔。战胜者和战败者的唯一区别就在,一个找到了破解之道,另一个没有找到。

这条路走不通,就先放在一边。赵若楠又一次从头想起。

根据她先前从前方传回的情报,眼前的这一批人,看起来不似是赵营义军,那就只剩下唯一的答案,这是“陈”、“明”联军,暂且忽略他们为何会放弃追击赵营义军改为往这个方向行军的问题,假设要与他们商谈,使得己方能够顺利过关,急援敌人之后。以她如今的主力军破赵营最后一缕精气神成功,后面可以再施行逐一击破的方法,加上后方的探子也在汇报,他们身后似乎一直按兵不动的明军以行军跟上来了,她非常明白,长时间的逗留,只会让他们深陷险境。

于是乎,没有等太长的时间,赵若楠便亲自策马上千,不带一个手下,以示诚意,走到两军之前,要求宋青出来商谈事情。

宋青见他出来,也没带守将独自一人前往,此可谓是两军相争,先斗主将之勇,一正一奇,两军内皆有响应,只是等他走走近许多之后,才发现来者马背上之上坐着的似乎是女流之辈。

赵若楠见对方独自一人出营之后,止下坐骑的脚步,微微停顿片刻。

如何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早在来时,他们便想过了,按照他们先前得到的情报,这一众联军也是对付赵营义军的,而且打击的力度并不小,在她看来,利人利己的策略,唯有一条:联军。

怎么联军?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开始,起码她要让对方认为,他们此行不过是想要追求功绩,给朝廷一个交代。仅此而已,毕竟姓赵的乃是官军转匪影响颇大,若是能够解决赵营义军,对朝廷有了一个交代,就绝不会对再他们采取行动。

但赵若楠也没有想到,对于宋青这等人来说,他后面的保证似有些画蛇添足了,刻意的提及,让他心中疑窦丛生,但面对这种情况,此时他也想得更加透彻。

既然对方想要利用他们,为何他们不反过来利用?这样不仅仅刻意共享官军埋伏前线先锋的消息,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而且也无须再想方设法,扭转兵力不足、分割两地的劣势。

他们两军联合的实力,纵是正面遇上了赵营的所有部队,也无惧其他,若是两军相交,他似有了十足的把握摧枯拉朽地瓦解赵营义军剩下的残部,相信赵若楠也同样有此等信心。

不过,同意两方联军行动的话,毕竟双方立场不同,如何在破赵营后安然脱身,这也是宋青要考虑的又一个重要的事情,魏十三将这些人交到自己的手上,肯定不是想要他们跟着自己送命的。而,面对战后的官军,尤其这位女中豪杰为首的官军,从现在胆敢只身出营商谈事务来说,他就基本可以肯定,对方肯定不是乌合之众。

若是待胜战之后,再设法离开,恐怕难以避免对方精兵尽出,对己方实施围剿。如此想来,只有看好两方陷入混战,占据上风之时,抽身而出,给对方正面的压力,让他们无法脱身出来对付自己。

这样,他就有时间和机会去取那赵继祖的性命,还能将手下部队尽可能多的救回,细细思量之下,觉得不失为一条良策。

双方明显是各怀心思,但商谈下来,却又出乎意料的英雄所见略同,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便是如此,暂时的联军就在这山野之间,由两方首将口头协议决定下来。

如此,“韩”字旗号的官军得以顺利过道,见到这面旗帜,宋青更加凛然,不自觉庆幸商谈之时想到的退路,韩家军在两淮地区抗金那实力和战绩自无须旁人去说,就拿他在福建路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范旗义军一举歼灭的名声,他们如今已经成为了起义军的梦魇。

就不说正面交锋了,一旦听着官军的名号,手下的人都不禁手抖腿颤,再加上对方恐怕不只是单兵作战勇猛,援军随时可以再派上来。

而他们,军无援军,粮无足粮。

确定自取败也?

日薄西山。

由于与宋青等人,在山野中耗了一些时间,所以韩家军第一批骑兵,最快的速度行军,勉强赶在了入夜之前,与最前方的先锋取得了联系。

但他们浑身上下,被雨水浇得湿漉漉的,脸蛋、嘴唇乌青,手脚僵直,几乎夜间的凉风吹来,他们蜷缩在马上,行动都成困难。赵若楠并未第一时间命手下将士上千作战,而是吩咐他们相互活络一下身体,原地修正一顿时间,然后根据前方的情报,制定作战计划,将行动定在了一个时辰之后,也就是剩下的步卒赶上来之时。

这期间,宋青并未提出太多的见解和建议,双方联军之后,他一直保留了自己的实力,倒不是说无话可说,只是他觉得自己更应该了解这个将来的敌人。

夜间战起。

赵营义军才刚停军下来修整,便被人从侧翼绕行了过来,对方明显是早有准备,发动攻击时,分三路同时攻阵,雨虽小了,但仍在下,他们手头上为数不多的火器完全没了作用。

其中,韩家军准备已久,正是士气旺极之势,个个心中都有势必拿下敌人的盎然战意,又以东侧孙三复杂防守的一方,因先前被先锋刺探最多,也最为了解,所以损坏最大,两度告危。

与此同时,韩家大军之中,又出了一位红袍将军,先前被人唤为雷庆,骁勇无比,冒雨策马毫不含糊,舞槊奔突,赵营义军一连倒下二三十纸张,也抵挡不住。

跟在赵明远身边的,赵福之亲自训练的亲兵亲自上前迎战,鏖战数十回合,枪、槊挑刺,一起撞飞。正要换刀,却是因为墙上太滑,马儿失足摔倒。

然后被数不清的刀枪剑戟招呼过去,也找不出哪里受了伤,只见起化作了山道积水中的一抹红,再下来,就是被有心计者,割下了头颅,不顾马蹄打滑随时摔死的风险,策马狂奔,冲入敌军大营之中,高高扬起手中的头颅。

敌军士气为之大沮,鼓噪而散,带到赵福之赶至后方时,已经大势已去。

纵是他愤然拔刀,冲入敌阵中,尽显其骁勇之姿,也难以阻止他们如今的败军之势了。

直到......

赵明远命令手下,将从沿途一个城镇上绑来的农民百姓推向前方,作为敌军必须逾越的一道防线,韩家军的脚步才被迫停止。

然而,他们虽停了,但义军一方却未停,尤其是章成玉一部,为首者,似杀红了眼一般,依然歇斯底里地怒吼。

“杀!”

要想敌人计划无法得逞破,那确实是应披荆斩棘。如今风雨飘摇,宋青作战也是当先,远望赵营中军,姓赵的一家人当知道他们如今所补棋局已破,随着喊杀声,鱼贯离开指挥位置。雨中没有火把,瞧不真切。

眼前的这一批百姓,就是黑压压的天上雨云,压下山头,同时也压住了宋青的心。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他先前的各种布置,多数都是为了割下赵继祖的头颅,如今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其逃走,然后重头再来?

忽地,他收回视线,也顾不上去阻止章成玉他们,只是朝着前方三五成群,被绑在一起的百姓,高声大喊“伏下”,众人听得此等命令,还哪敢怀疑其他,当即遵命照做了。

而后,再见宋青拔弩上箭,再令身后手下,如法炮制,赵明远所布密局,便在这成百上千的箭矢之下,凶猛穿插,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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