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崩乱前夜的华北(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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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振渝在饭后,给秦川说了肖赵两人到大沽厂参观的情况。这两人真是穷怕了,特别是肖振瀛,以往一直过着还算阔绰的日子,现在的二十九军,那日子过得是连一般的小军阀都不如,简直是穷困潦倒到了极点,难以度日了。很多的士兵,有门路的转投他方,携枪逃亡,没门路的则怨声载道,鼓噪不断,短期内如不解决粮饷问题,就只有星散了。

当两人看到大沽厂里堆积如山的军火被服,吞着口水呆立了好半天,最后肖振瀛长叹了口气,说;以明轩一人换全军的活路,他是不得不为啦!

赵登禹对肖的这个决断好像很是欣慰,所以在剩下的时间很配合瞿振渝,拼命地夸赞计划提供给他的武器和被装,试用试穿都干了,就是要给肖振瀛继续增大压力,不要轻易反悔,不然就得不到这些好东西了。

瞿振渝建议两人赶回北平,面见张学良,陈述二十九军的事情。他和秦川都想借二十九军的力量,实质性地控制东四省中的热河,好为今后的燕山防线,增加纵深防御的力量。

热河现在在汤玉麟的手里,这个人身为热河省主席,却还干着土匪的勾当,制毒贩毒,贪腐到了极点。他的36师纯粹就是个保国无能,害民无所不用其极的土匪军队,指望他们和日本人对战,那是一点指望都谈不上。

秦川因为空军的改装训练基地就在天津,德国人刚来,才安顿下来,很多混编、训练、航空学校兴办的事情还没有头绪,便让他再等自己十天半个月的,到时两人一起回北平。

萧振瀛和赵登禹两人则在第二天就和他们告别,回晋南驻地了。他们要回去说服大家接受秦川的条件,保住二十九军这支部队。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秦川主要主持中德两国飞行员混编和训练的事情,同时要求德国人提出飞行学校兴办计划。在部队编制上,秦川否决了施佩勒关于将德国飞行员单独编队成军的建议,要求施佩勒必须无条件地执行中德混编的原则。他可不想在空军当中,德国人以一种“洋枪队”的雇佣军方式存在,双方各干各的,那样对中国飞行员的技术、战术和思维帮助实在是不大,见效也慢。

对于他最看重的飞行技术和空战意识方面,在高级层面,他采取了后世“假想敌中队”的模式。抽调技术和意识最棒的一群飞行员,成立了各个机种的蓝色中队,就是假想敌中队,和混编的中德空军各支部队进行高度类似实战的对抗训练,把他们当作磨刀石,去磨砺各部队的战力。

在中级层面,各机队还是执行飞行员的等级训练考核,并和与假想敌中队的对战成绩挂钩,不同的成绩对应不同的待遇和奖励。

在基础层面,就要求德国人在华北各地,先期兴办6所航空学校,从零基础开始培训飞行人员,扩大空军的人才储备。

如此一搞,部队的训练量就极大地提升了不少,训练的消耗,如汽油、弹药、配件的使用量陡增,就连摔飞机的数量也在可怕地上升了。这种超出以往的巨量消耗,被行营总务处告到了少帅那里,碍于面子,再加上华北从英国进口粮食机械物资已经开始到港,张学良才没有说什么让秦川不高兴的事。

瞿振渝给张学铭的坦克模型,果然被这个二世祖拿给苏联驻天津的外交人员研究,被嗅觉灵敏军情人员看出了价值。连着几天,瞿振渝都在跟不同身份的苏联人接触,希望谈些有利于自己的方案。

最后,到半个月过去,两人觉得有许多的大事还没有和张学良说清楚,虽说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这寄人篱下的,总之是不妥的。两人便收拾行装,把近期的工作做了个汇总,登上火车,向不到200公里外的北平奔去,要找张学良“述职”。

张学良这时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长期吸毒,从最早的吸食鸦片到最后要靠注射吗啡才能过瘾,毒瘾是一步步增大。外表上看,他面容苍白,虚弱无力。内心里,因为忧心东北之失,再加上还要勉强维持华北,时常感觉心悸乏力,渐渐地就开始倦怠起来,经常半天半天地慵卧在床,懒得处理如山的公务。

行营的事甩给了总参谋长戢翼翘,河北、察哈尔两省和天津市的政务则甩给王树常、刘翼飞、张学铭一帮武人把持。北平市虽说是个文官周大文主政,可还有个鲍毓麟在旁边监看着。这下,少帅懒政,部属们又是以武领政,什么政务民生的也搞不来,剩下的只有变着法征税捞钱,东北军在腐化的道路上又下滑了一步。

秦川两人运气好,要不怎么是穿越人士呢,自带开挂的。两人一到顺承王府,正好张学良当天在上班,处理公务。而且还是在痛斥参谋长戢翼翘,指责他疏于管制,让东北军变得作风散漫,扰民不断,这状都告到了他这里啦。

按说这时的东北军官兵俸饷不薄,不是一群乱兵败寇,用不着抢掠民间,也是能过得很舒服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东北军的根底就是一支土匪武装,扰乱民间,搜掠百姓,是这支军队的痼疾,好像不在百姓面前做出些骚扰举动,就不够风光,不够显示自己的霸气和威风。

秦川两人站在办公室外,都能听到张学良那种缺乏中气而又愤怒的嘶吼,声音黯哑。片刻戢翼翘就擦着汗走出来,和他俩匆匆打个招呼,便气呼呼地走了。秘书把两人带进张学良的办公室,就闻到一股草药味。张学良端着个中碗,皱着眉头,正在喝药,脸上的怒气仍然未消。

在张学良的心目中,最初是把他们四个人当成自己的客卿,谋士对待,托付的事也不是最紧要的,想通过一些小事来考察一番。没想到才几个月过去,这几个人就像卧龙凤雏,出山就是巅峰。

他在庆幸的同时,心里也隐约有一种不详的念头,怕自己最终是要和他们分手,那个辛昕就是个例子,虽然人家也没有辜负自己,但总不能拦着人家上进不是。

昨天他看了第一批到港的英国进口物资清单,除了小麦和大米这些一般的物资,还有一批小型船用发动机。他感到不解,花了钱买了些自己用不上的东西,他心里有一种被部下欺瞒的愤怒,当时就想把秦川召来询问一通。但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策划的生意,只是借用了华北政务委员会名头,连还钱都是他们自己掏腰包,至于买些什么,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不过有了这批粮食,好歹自己也能借用一些,用于安抚华北的各路降军。说起这些降军,可是有他头痛的。石友三拒接缩编自己的部队,没有得到北平行营的补给,就在顺德(河北邢台)一带抢、扣平汉线的客货列车,南京交通部的状都告到了他这里来了。

山西的事也不让他消停,现在奉军根本就进不了山西的地界,可还要给山西的那四个军的晋绥军发补给和军饷。商震刚到北平和自己商量好双方合作进退的事情,可是一回太原,就被杨爱源、孙楚那帮子军头孤立起来,还暗中鼓唆,要驱逐商震这个省主席。借口居然竟是他这个省主席用省财政的钱补贴自己的三十二军,而其他军却没有享受省财政的补贴,做事不公。

不仅如此,避居大连的阎锡山,也托人向他带信,希望能允许回五台省亲扫墓,并保证不过问一切省内军政事务。鬼才相信这个阎老西的什么不问政事的话,好像把别人都当傻子,谁不知道这背后,驱逐商震的事,不都是他的操弄嘛!

看到瞿振渝两人进来,他还不知道这两个人还将给他带来一个更让他恶心的情报,他刚结拜没多久的契兄蒋某人,对他也是提放的很啊!

张学良一见两人,连忙把药喝完,擦了把嘴,丢下手巾,就向两人张开双臂。到现在,他还把瞿振渝几个人当作海外华人,专门和他们行一些西方意味很浓的礼仪。两人心中暗笑,挨个和他行了拥抱礼,还相互拍打了下后背。

对这两个人,张学良是基本满意的,虽说有点独断专行,很多事没有及时请示汇报,但看在他们做出的成绩的份上,张学良多次在心里原谅了他们,把这当成是他们刚刚回国,不谙中国的国情所致。起码这两个人是最少让他忧心的,干出来的事也是让他惊喜连连的。

现在他还得求着他们,给自己一些进口物资方面的支持,好让他安定华北。河北、山西、绥远的几十万军队,如果再没有粮饷方面的供给,那些兵痞子非反了不可。

张学良的毒瘾让他丧失了应有的精力和专注,他听了一会两人的工作汇报,就开始哈欠连连。秦川知道他又到了打针的时候,无奈地耸耸肩,向张学良做了个请便的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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