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二周并为苏秦事 一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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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曹休确实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毅之人。自从在寿春举兵到皖城,一路上他收到了数个对自己不利的消息,比如曹睿来信说司马懿在在江陵起初发现大批吴军,后经试探才发现仅仅是偏师,作为疑兵之用;又如那位给周鲂送信的佐吏带回一封回信,信中称倘若日后侥幸封侯,那也是吴王的奖赏,与那篡汉的逆贼何干;还有就是石亭的损兵折将,麾下将领的离心离德。倘若寻常将军,说不定真如全琮担忧的那般,就此打道回府,不再南下,但曹休偏偏就是对自己的军队充满了信心,自恃兵多即便不胜也不至于大败。

自从在石亭败过一场后,吴军便再也没有成建制出现过,即便有小股部队,也是立即后撤,绝不交战。曹休骑在马上,隐约间已经能看到皖城的城墙,只要能攻下此地,再挥师鄱阳,即便周鲂是假降也必然会变成真降!

这时前方将佐传报有一文士求见,声称父辈有旧,前来拜会。曹休觉得莫名其妙,曹氏中还有朋友会在江东吗?便命令将那文士带来当面询问。

在远处看去,这文士果然仪表堂堂,英姿不凡,简直与魏国朝堂公认的美男子秦朗不相上下。

“你是何人,为何说父辈有旧,究竟是何方亲友。”曹休居高临下,也不下马,执鞭相问。曹休心中其实明白,此人能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必定是吴军中派来的使者。

那文士倒也不卑不亢,毫不慌张,先施了一礼说道:“大将军年长于我,当受此礼,我乃骑都尉周循,家父周瑜。”话还未说完,曹休一鞭子挥下,周循肩膀顿时一软,险些摔倒,转头看去,就见两指宽的鞭痕自肩膀延伸至小腹,皮肉绽开。周循倒吸一口凉气,尽力稳住心神,继续说道:“昔日家父曾与魏王在赤壁相见,今日特来此地劝将军莫要重蹈覆辙。”

曹休刚才那一鞭子其实是有点后悔的,毕竟自己年龄、身份摆在那,去打一个比二千石的骑都尉,传出去多少有点不顾体面,有失身份。只是这厮提什么不好,非要说周瑜,当年武皇帝就是因为此人铩羽而归,终生不得踏足江南,实在太可恶,白白生得如此一副好皮大司马囊!

谁料此人话锋一转,竟然关心起自己了,曹休怒极反笑,阴着脸说道:“如今我十万大军尽在于此,你们一无水军之力,二无周郎之智,凭什么来与我抗衡,快回去告诉孙权小儿,此种恐吓没有什么用,武昌炎热,还是让他收拾行囊,准备去洛阳吧,我主宽宏,不会亏待于他的。”

周循不急不怒,缓缓说道:“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贵军之虚实,我主尽知,但我军之情况,大将军又知道多少,主帅是谁?兵将几何?大司马试想一下,若我等并无把握,又怎会让一郡太守行诱敌之计。两军交战,必有死伤,我主不忍生灵涂炭,特地嘱托我来劝劝大司马,不如就此罢兵,两国修好。”

曹休听的有点呆,如果周循说的是真的,那孙权未免太天真了,十万大军怎能说撤就撤,干戈之事又岂能如此轻易平歇。周循见曹休并未言语,又说道:“何况大司马的兵力如今恐怕不足十万了吧,不知文太守在何处。”

曹休大怒:“够了!你可曾见过屠夫杀猪还要调查猪的脾气秉性的吗,简直太过荒谬!我一时不察,竟信了周鲂,确实是失了先机,不过凭我身后芸芸之众,就算你举国而来,我也能全身而退,于此不败之地,我又有何惧!”

周循也不再多言,他也害怕曹休真的怒而杀人,看得任务已经完成,便起身告辞。没走几步,后背再次传来火辣辣的疼,又挨了一鞭!曹休在后面幽幽地说:“你为周公瑾之子,我不杀你,但恐你前重后轻,故而赠你一鞭,速速回去吧。”

周循此时已不敢多言,迅速折返回了皖城,见到陆逊后,说道:“曹休已怒,且误信吴王就在城内。”

陆逊点了点头,却并无太多喜色,说道:“谁敢前往魏军处下战书,三日后于城外决战。”

这里要多说一句,按照之前设想,是要通过守城的方式疲敝、消耗魏军的,可等到了皖城,才发现这里并不牢靠。莫说曹休现在有八万可用之兵,即便他们再少一半,恐怕投石车都能把城墙砸塌,一旦皖城有失,还是只能决战,到那时连退路都没了,更何况区区三天消耗根本无从谈起,还会助长敌军士气。

于是陆逊定下出城决战的方略,诸将自然认同。而遣使出城无非是希望能在己方规划的地方开战,借此增加胜机。只是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物开了口:“末将愿往。”周鲂顿时大惊:“不可,曹休此时必然对你怀恨在心,你若去,生死难料啊。”

主动请缨者,正是周礼,他面无惧色,坦然说道:“大都督昨日说要激怒曹休,让他认为我们是在虚张声势,今日骑都尉已经基本上达成了目的,但我去必然会让曹休深信不疑。”

陆逊问他打算如何去说,周礼在他耳边低语数句,待起身后,陆逊这才面露喜色,对周鲂说:“能重振家风者,必此人也,”

明日一早,周礼便洗漱一番,径直前往魏军营中,营中有将士熟悉他的,纷纷怒目而视。曹休听闻周礼前来,更是直接拍桌而起,大声命令士卒将周礼绑上带进来。

没多久,周礼便被五花大绑地带进来,样子颇为狼狈。曹休见状,问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说实话,我给你松绑,你若作假,我定然杀了你”

周礼也老实,说道:“大司马您先说,我先听听问题。”

“你的叔父是不是也在皖城城内。”

“回大司马,确实在。”

“那吴王孙权呢?你只需说是或不是就好。”

“并不在。”周礼愣了愣

“皖城都有何将在,共有多少士卒?”

“大都督陆逊,左右都督分别为朱桓、全琮,共计将校士卒八万有余。”

“你既然先前已诓骗于我,如今我又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叔父诈降,我确实不知情,听闻后惴惴不安,担忧我周氏的未来,如今叔父已经深得吴王赏识,只要我再取悦于您,无论如何,在鄱阳,周氏是不会后继无人的。”

曹休自然不是傻子,听闻此话,也不去给他松绑,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是说你此行实际为了送战书而来。”

“是。”

“接着说。”

“大司马未让我说,我怎敢口出狂言,陆逊有意在城北与将军决战,按他的说法,城北处有湿地淤泥,最不适合骑兵展开,且两侧均有河流,敌军退则不易。”

曹休是清楚孙权不在城内的,上午周循的一鞭也是为此而挨,城北的地形他早已探查,与周礼说的一般无二,而陆逊也等三将配置确也合理。曹休来回踱步,片刻后还是为周礼松了绑,至此,曹休已经彻底相信了吴军只有八万之众!

等到周礼出了魏营,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等回到皖城,陆逊拉着他手,欣喜地对众将说道:“周循、周礼今天做的事足以媲美苏秦了。”

经过数次交涉,两军终于约定好了交战日期,只是地点还是放在了城东,陆逊并无不可。早就在曹休引军来前,他便命令士卒筑起堤坝,将两条小河全部阻拦起来,于是曹休一点也没发现其中蹊跷。只要战前捣毁大坝,水力冲刷下,城东也将是一片泥泞。那时诸将还不解其意,今日才知一切都在陆逊谋划中,二周出使使得曹休对于吴军兵力出现误判,这不仅能帮助周鲂引军占领夹石隐匿行踪,而且还使得曹休愈发不耐烦,而急躁恰恰是兵家大忌。

朱桓向来自视甚高,此刻也不得不佩服陆逊的谋略,其实对于自己先前绕过陆逊直接上书吴王,心中是有点后悔的,毕竟陆逊作为吴王重臣、大都督,若是心存芥蒂,自己恐怕会十分艰难。但近几日陆逊就像无事发生般,还处处询问自己意见,谈笑自如,朱桓愈加感到羞愧,下定决心此战一定要竭尽全力,与大都督一同克敌制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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