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〇章 接机(2 / 2)
随着费洁来到院东头一栋楼前,乘坐运行时犹如火车般发出呼呼声音的老旧电梯上到十楼,进入一个上个世纪装修风格的三居室。费明玉放下包,便饱含兴奋和期待地四处参观,似乎很为女儿在这天涯海角的大城市拥有一套住房而自豪,虽然这房子位于郊区,还破旧了一点。
“小洁,这是你的房子?好象跟上次发给我们的照片不太一样哦?”
费洁道:“我们自己的房子做生意赔钱后卖了,这套是租的。”
费明玉没有吱声,瞄了一眼安然坐在旧沙发上的李正坤,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难为情。
突然响起敲门声,费洁点的外卖到了,两碗海鲜米粉,当地普通吃食。
费明玉打开其中一碗的盖子,吸了吸鼻子:“真香!我早饿了,在飞机上吃的午饭没吃饱——小洁,怎么只有两碗,你自己的呢?”
费洁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你们吃,我还不饿——”又道,“等下我要出去,晚上可能也不回来。床已铺好,你们吃完看看电视就休息吧。不要下去乱逛,院里人杂,来自天南地北,语言不通,行为习惯、风俗习惯也都不同,免得引起误会。而且这些人基本都是底层打工仔,有的人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有些人坑蒙拐骗,什么事都干,看你们刚来,有可能瞄上你们,欺负你们或骗你们。你们安分一点,别给我惹什么麻烦。”
费明玉唯唯答应。李正坤却不以为然:“既然都是来自外地外乡,那就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不但不相互帮衬,难道还相互为难和伤害?”
费洁笑道:“我爹不是说你是个先生么,怎么是个读书人。你上过大学?看起来只有二十一二岁,就算是上大学也没毕业噻,怎么就跑出来闯江湖了?”
李正坤道:“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先休学闯闯江湖,然后再回去继续读书。”
费洁吃了一惊:“你真是个大学生!哪个学校的?”
“乌环省桑青大学。”
“啊!”费洁这一惊比刚才更甚,“桑大可是九八五、双一流大学,比我和我哥读的大学好多了!这么好的学校,你不好好读书,跑出来浪费什么光阴!哦——你一定是吹牛,你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我不信。”
“嘿嘿,我也不信。可那个书呆子复读几年,愣是考上了。”
“那个书呆子?什么意思,不是说你自己吗?”
“哎——对,是说我自己。我经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我常对自己讲:李正坤,你这个书呆子,别以为复读几年,考上个重点大学就沾沾自喜,人生和社会比书本要复杂一千倍、一万倍,如果不先将人生和社会弄懂,读再多书也无用!为了弥补实践上的短板,我决定先进社会,实习人生,然后再返校读书。虽然可能会因此将年龄耽搁得大一点,但又不急于找媳妇儿结婚,怕什么呢?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欲速不达,后发先至,等我再进校园,不知要赶超多少那些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学究,你说对不对?嘿嘿——”
听他一通神侃,费洁神情一呆,将费明玉拉进卧室,关上房门,低声道:“爹,你肯定这个李正坤是个先生,我怎么觉得他有些胡言乱语呢?你不把娘带来,带个神神叨叨的陌生人来做什么?不是添乱么!”
费明玉道:“姑娘,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李正坤是个古怪的人。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先生,要叫他老爷。”
“哈哈——”费洁差点没笑岔气儿,“这是一个早就扫进历史垃圾堆的老词儿,现代社会谁还称别人为老爷?我看他不是想当老爷,是想当皇帝吧?只是这玩意儿,要么象玄幻小说所写,他能穿越到过去,要么就是晚上睡觉垫高枕头,做他的春秋大梦!哈哈哈哈。”
费明玉跟费洁说不清楚。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女儿,不信神鬼不信命运,只相信努力拼搏,当初从屯子里考上大学,凭的就是这一股冲劲;大学毕业来到海南打拼,也是憋着一口气:要改变贫穷的家庭出身,冲破阶层篱藩,一飞冲天,成就富贵豪奢的人生!只是女儿用力过猛,冲过了头,篱藩没冲破,先欠下一屁股巨债。还连带了她哥,也跟着欠下恶债,还得天天带着刀,保护幼子,害得一大家人都跟着提心吊胆。
当然这些话费明玉也不能给费洁讲,女儿跟女婿在人地两生的海南打拼,委实不容易,何忍再给她添堵。女婿名叫岑伟强,是费洁读大学期间认识的,费洁说出差去菲律宾了。
既不能跟女儿讲实话,费明玉只得编瞎话骗她,好在费洁对李正坤到底是什么人似乎并不关心,安顿好他们之后,留下些现金,便出门而去。
果然,直到深夜十二点,费洁都没有回来,费明玉打电话,费洁说事情还没忙完,让他先睡,不用等她,今晚肯定不回来了。费明玉不放心,一个小时后再打,电话关机,不觉惶然而急,想找李正坤拿个主意,却发现李正坤躺在床上,早已酣然入梦。他不敢打扰李老爷,只得坐在沙发上苦等。
等到大天亮,费洁还是没有回来。再打电话,电话通了,费洁说这几天很忙,让他们自行四处去转一转,可去城里逛逛商场,去海边看看大海,也可去吃吃海鲜,看看傈舞。费明玉心急如焚,他带着李正坤是来想办法帮她还债的,哪有什么心思逛光景、尝美食?
李正坤九点过才起床,得知费洁电话“指示”后,笑道:“多孝顺的姑娘,知道你这个当爹的是个土鳖,没开过洋荤,专门留了钱让我们逛,你咋不领情呢!”
费明玉道:“她们兄妹俩欠着几千万的债,我还能有心思闲逛?”
“你姑娘不着急,你急有什么用?我倒有个两全齐美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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