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通汇钱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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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宗主“薛瑞”欢喜已极,居然亲至“枯荣城”商谈诸般事宜,后又将与之同行的次子“薛让”直接留了下来。一留便是三十七年。这期间,“薛让”只回过南边两次。

“薛瑞”一行人中,令叶玄印象更深的,是他那坐在轮椅上的义女“余垚”,据传是早年故友的遗孤,“薛瑞”不管走到哪里,都亲自推着她。无微不至,胜似亲生。

以“枯荣城”为根,“通汇钱庄”在“薛让”的执掌下,于北地开枝散叶,渐与南方相接,真正做到了“银币正面”所刻之野望——汇通天下。

流亡日记-节选(8)

我们继续向北航行,但没再见到什么东西。白天的太阳实在太毒了,大部分时间只能待在舱里,傍晚才出来享受一下海风。这段日子经历了太多,我很享受这几日的无聊。

今天傍晚的夕阳,很温柔。安涅瑟赤着双脚,惬意地躺在她自己用床单制作的吊床上,任凭海浪轻摇。见我走近也不起身行礼,只慵懒地微睁双目,轻声问:“公主,你要躺吗?很舒服。”

“安涅瑟,踢我脸的事,咱们该清算一下了。”

安涅瑟慌忙起身,十分狼狈地试图从吊床上下来,吊床柔软,她整个人深陷其中,越想迅速从里面出来,就越挣扎不出,那样子很滑稽。折腾了一会儿,安涅瑟终于站在了我面前,欠着身子,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跪。

“公主,当时很危急,我…我……请公主责罚。”安涅瑟还是跪了下来。她一向是个笨嘴拙舌的家伙,但也不至于这么多天还没想好说辞,除非她根本没想。

“你要是主动请罚,说不定我能饶了你,不过看你的样子,像是不打算再提这件事了。”

“维泽知错,请公主责罚。”安涅瑟不再辩解,语气仍显得有些委屈。每次受罚的时候,她会按规矩自称“维泽”,那是我赐予她“安涅瑟”之名前,她的奴名。在昆斯特,每几十个女奴就有一个叫维泽,反正她们也不用跟外人交际,只要在各家内部不重名就行。

“去拿鞭子来。”我命令道。

“是,公主。”安涅瑟不再矫情,看来已彻底进入了“维泽”的状态。

她走回主舱,拿出一根软鞭双手捧到我面前,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我,随手抱住了前帆的桅杆。

“你什么时候可以自己选姿势了?”我心中暗骂,没跟她计较。

软鞭轻卷,抽在甲板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安涅瑟身子缩了缩,却没发抖。这贱种根本不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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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让安涅瑟流血,从小到大,一次也没有。这条“软鞭”是小时候我特地给她订做的,跟收拾其他女奴用的“马鞭”完全不同。为这事,父亲可没少嘲笑我。

……

“暴风雨”结束后,安涅瑟的身子早已被她自己的汗水浸透,修长笔直的双腿再也撑不起上身的重量,瘫跪在地,双手仍紧紧抱着桅杆。

此时的无尽海,格外沉静。安涅瑟却像刚受过风雨捶打的小野花,颤微微低垂、蜷缩着。

我心情好些了。

流亡日记-节选(9)

今天遇到了暴风雨,我吓坏了。我曾见过更狂暴的飓风,但那时我住在宫殿里,而不是船上。毫无征兆,没有黑云从远处飘来,是头顶的云突然变黑了,这该死的无尽海。

幸亏帆收的及时,否则我和安涅瑟都要喂鱼了。两天前,如果我像对待其他女奴一样,把安涅瑟打得皮开肉绽,今天她收帆动作慢一点我们就死定了。父亲说得对,“做善事,得善报”。

我们能活下来的另一个原因居然是“小丑鱼”,就连吟游诗人也编不出这么可笑的故事。

小丑鱼是“昆斯特”近海一种长相很滑稽的鱼,公鱼有父亲的脚那么大,母鱼和我的脚一样大。书上说先民时代没有这种鱼,那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小丑鱼的凶暴令人发指,我总觉得这是对滑稽外表的一种报复。从来没有人见过小丑鱼逃跑,面对海中的任何活物,它们似乎只会做一件事,就是撕咬,疯狂地撕咬。

如果渔夫乘小木船出海捕鱼,回来时船上的鱼腥味就会引来大量小丑鱼,它们闻着味道就会冲上去撕咬,根本不在乎咬的是什么,渔夫的小木船会被咬穿,然后船上的鱼和渔夫,都会被小丑鱼撕碎。

据说沃夫冈伽的几个“内海”也都有小丑鱼,不知是不是真的,反正昆斯特的“淡水湖”里是没有的,我就是在那里学会游泳。

因为小丑鱼的关系,昆斯特能够出海的渔船,比淡水湖中的渔船要大很多,父亲的渔船更大些,用得都是最好的木材。父亲的工作是收税和杀人,他当然不必亲自捕鱼,打猎和捕鱼是他最大的爱好。

我对捕鱼没什么兴趣,但我喜欢跟着父亲出海。之前我总嫌父亲胆小,不敢驶离海岸太远,做梦也没想到我的成人礼竟是一次“不能返航,也不知终点”的远行。如今这艘渔船,是唯一能让我“感觉”到父亲的东西了。

总之,以上种种,在今天救了我的命。感激父亲和小丑鱼。

流亡日记-节选(10)

已经记不清我们在海上漂了多少日子,只知道是在向北航行。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开始感到焦躁。安涅瑟似乎很平静。

安涅瑟的淡然让我安心,也令我嫉妒。凭什么她可以享受当下,只有我一个人担心未来!

无论如何,我坚信在“沃夫冈伽”之外,一定还有陆地和人,而且是会写字的人。我比“沃夫冈伽”的任何人都坚信这一点。

这不是毫无根据的,因为我的卧室里有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面刻着一种很明显是文字的东西,但没有人认识。那绝对是文字,而且和“沃夫冈伽”的文字完全不同。

沃夫冈伽有很多种语言,很多种文字,但都是极相似的,帝国来的人说什么,即使没有翻译也能听懂大半,而这块黑石上的文字,是完全不同的。“沃夫冈伽”的文字像“海浪”,而黑石上的文字,像神卫用的“法锤”。

我第一次见到这块黑石就被迷住了,父亲说,这是比爷爷还古老的东西,就连爷爷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昆斯特家的藏品中的。

我向父亲要这块黑石,想摆在我的卧房中。父亲一开始有些担心,他怕黑石上的符号是一种诅咒。我问父亲,它诅咒“昆斯特家”世世代代只能做卑贱的国王吗?父亲爽朗地大笑,把黑石给了我。当父亲想到这块黑石和“无尽海”中生死不明的女儿……以他的愚昧,恐怕会觉得黑石上真有什么诅咒吧。

我房中的东西,能搬上船的,现在都已经在这艘船上了,这么重要的黑石当然不会落下。从前我只是迷恋它,而现在,它是我的信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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