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窥窳(1 / 1)
“砰!”一声闷响,急光撞在那窥窳身上,碧光怒舞,如怒菊绽放,杨戢看得清楚,却是一把碧光莹莹的宝剑。
窥窳猝不及防,顿被轰个正着,吃痛之下,更是怒发如狂,摇头摆尾,张开血盆大嘴,呼呼喘气。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先前那人又低叹一句,暗夜之中,又飞出一剑,色如清水,森寒至极,堪堪刺在窥窳脖颈处。这一剑,相比先前那一剑,力量更是大了几倍,纵然是窥窳力大无穷,也霎时被撞翻在地。
杨戢又是惊讶,又是佩服,此人两剑之威,便将这怪兽杀得毫无招架之力,修为之高,相比卫叔叔,只怕也在伯仲之间。却不知是谁?为何会住在这暗无天日的剑冢之中?
窥窳翻身跃起,纵声咆哮,显是吃痛到了极点,它虽是浑身鳞甲,皮糙肉厚,却也难敌这两柄神兵。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那人似有无数心酸往事,言语虽轻,却带着无数悔恨与悲哀。
杨戢虽是年纪幼小,又身在险地,但听的这话,不由想起生死不明的卫子衿来,心头一酸,眼眶不自禁的红了。
暗夜中,又是一声急响,一道冷锋猛然而至。
剑身殷红如血,好似鬼泣!
窥窳哀呼一声,脖颈处鲜血涓涓而下,眼中惧意大盛,怒吼两声,却也是色厉内荏,不复先前,摇头晃脑,不甘的看了看杨戢,转身逃向暗夜之中。
“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栏干不自由。”那人幽幽一叹,那三柄宝剑好似有灵性一般,化作三道暗光,没入黑暗之中。
眼见对方三剑之威,便将那不可一世的窥窳打得抱头鼠窜,狼狈而逃,心中实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年纪虽小,却颇为聪明,虽不知那人来历,又不知为何会在此,但既然出手相救,想来定也不是什么坏人,眼下走投无路,李焱又生死不明,要想活命,唯有此人。念及于此,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爬起身来,顾不得浑身酸痛,便追了上去。
只是那剑光何等迅速,又在暗夜之中,开始尚还能看见流星彗尾,转眼边消失无踪。
杨戢直急得抓耳挠腮,左顾右盼,又生怕惊动什么其他怪兽,只得低声叫唤:“前辈,前辈-----。”
不知是不是他叫得太小声,那人当真未听见,叫了数十声,却是半点反应也无,正自无计可施。
忽听暗夜中,那人又幽幽叹道:“好风浮。晚雨收。林叶阴阴映鹢舟。斜阳明倚楼。黯凝眸。忆旧游。艇子扁舟来莫愁。石城风浪秋。小朋友,茫茫大道,你为何在此?”
耳听那人说话,杨戢顿时惊喜莫名,忙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只是此刻小子迷失在剑冢之中,有一位朋友更是下落不明,还望前辈救他一命。”
那人似是在考虑,好一会儿,仍是一点声息也无,就当杨戢等得口干舌燥,满头大汗之际,方听那人幽幽道:“一切宛若风中烛火,随缘而生,随缘而灭,既是相逢,便是有缘,你进来吧。”说完火光大亮,从前方不远处透射出来。
杨戢虽是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听得那人召见,大喜之下,自是千恩万谢,慌忙步了过去。
火光从一山洞中透出,洞中颇为宽敞,却只在洞口边缘处燃了一盏孤灯,抬头间,正看到先前惊鸿一瞥的三柄拔剑斜插于地,游目四顾,更是暗暗咂舌不已,只见洞中遍布宝剑,或斜插壁中,或直立地上,森然耸立,挺拔傲翘,烛火随风摇曳不休,洞中也随之变得忽明忽暗,更衬得那些宝剑沁人毛发。
正中落了一块大石,石上盘膝坐了一人,青衣布鞋,一头散发披拂肩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其半边脸,难窥真容,目若寒星,正幽幽的冲他打量。
杨戢慌忙作揖道:“小子杨戢,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似是追忆起什么前尘往事,好一会儿,那人方才幽幽一叹道:“我叫林秀。”
杨戢年纪幼小,江湖经验浅薄,自不识这名动天下的南林北卫。一时只觉他这副打扮,取了个这么秀气的名字,倒不由怔了怔。
林秀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却也浑不在意,淡淡道:“剑池之中错综复杂,我虽在此多年,却仍是参之不透,你不用担心,不用多时,自会有人来解救。”
杨戢听他的话中,好似与青丘派有着无数瓜葛,却也猜不出来,正想开口来问,方一抬头,却是脸色惨变,‘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只见的那散发被风一拂开,其下却藏着一张极为俊秀的脸庞,虽是差不多三十四五岁,却是面白无须,唇黄齿白,不知为何,他的眼睛极为锋锐,好似有无形的刀剑,在眼中不断闪动,令人情不自禁的生出怖意来,而最为可怕的,却是他的右脸上,有着一条长长的剑痕,狰狞醒目,从眉头掠过眼眶,右眼紧闭,显是早已瞎了多年,那剑痕虽然看似已然过了许多年,却是丝毫没有见好,因为这条长长的剑痕,让他原本生就极为俊秀的脸庞,变得有些凛冽之意。
杨戢惊异万分,当下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忍不住问道:“前辈,你脸上的那条剑痕,是怎么来的啊?”
“剑痕?”那人似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剑痕,抬眼看着远方,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要将所有的伤痛,轻轻从口中叹出来。
好一会儿,才道:“这么多年了,这剑痕?还在啊。”
“林叔叔、林叔叔----”眼见林秀不言不语,好似一下睡着了一般,在这阴森的剑冢之中,不免有些心惊胆颤,急忙开口叫道。
林秀恍然惊醒过来,见得杨戢一脸惊惧,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心中也莫名生出一丝感动,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吓到你了吧。”
杨戢只觉他那一笑,恍若春风处境,潇洒不羁,纵然脸上刻有剑痕,也丝毫掩不住迷人的风采,不由呆了一呆,但一触到那双眼眸,其间似又含了无数心事,小小年纪,却也是心头一酸,低声道:“林叔叔,你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啊?”
林秀却是不答,忽然抬头看向墙壁,似是那墙上有什么新奇事物,一时间,竟是看得呆了。
杨戢又惊又奇,抬头看去,只见那墙壁之上,刻了一个“道”字,却不知是何利器所刻,笔划苍劲,深有半寸,飘逸无方,飒然欲飞。不由心头一凛,脱口而出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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