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五十一具尸体(1 / 2)
第一卷《铁血丹心》
第05章五十一具尸体
七月初八日,是案件发生的第八天,是宇文斌和白煜来汝州的第三天,他们已经勘察过黄泥岗,也去过汝州县衙,也知道了尸体的去向。但是,究竟是谁将尸体从黄泥岗移到了城东北小刘庄的义庄里?为什么锦衣卫会告诉他,尸体在汝州县衙内?黄文魁究竟知道多少事实的真相?他在这件事里是什么样的角色?宇文斌想了半天,头昏脑涨的还是想不明白。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热,虽然也有太阳,汝州城的护城河门口,街道上挤满了买菜、逛街的人,来往车水马龙。一大清早,宇文斌和白煜就坐在城里周氏包子铺的凉棚外面吃着包子,宇文斌吃了三笼肉包子,喝了一大碗热豆浆,白煜吃完了剩下的七笼肉包子,现在他渴的要命,一大茶壶的热茶,没一会就被喝掉了。
宇文斌看着白煜道:“你确实很渴。”白煜道:“是肉包子味道太咸了。”宇文斌道:“在我的印象里你是喜欢喝酒的,为什么今天一大早却喝了这么多的茶水。”白煜笑道:“如果,茶壶里有酒,我会更喜欢。”宇文斌道:“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白煜笑道:“你今天一定会去城东北的小刘庄。”宇文斌道:“但愿老天爷不要再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红斑和大白龙被栓在明月楼后院的马棚里,它们被精心的照顾着,马槽里喂着上等的草料,这里还有几十匹上等的马,都是来往客商的,各个膘肥体壮。宇文斌和白煜骑上了自己的马,马蹄踏在街道的青砖路上,发出阵阵“嗒嗒”的响声,向汝州城东北的小刘庄奔驰而去。
宇文斌和白煜骑着马,走在一条泥泞的土路上,白煜还是老样子,走一会就将他背后的酒袋子拿出来,先看两眼,然后又喝一口,再放回去,一路之上,这个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个酒袋子很大,装满酒也有两斤重,他确实不嫌累,这是他的心头之好。
宇文斌和白煜骑马很慢,从汝州城出来已经半个时辰了,他们依旧没有到达小刘庄,宇文斌骑在马背上,打了一个哈气,白煜还在后面,一声不吭的向前继续走着,马蹄子一脚一下的踩在泥泞的土路上,风吹动着路旁的芦苇。
白煜在马背上抽了一马鞭,赶上了宇文斌,眼睛看了一眼道:“按理来说,我们半个时辰就能到,为什么还走这么慢?”宇文斌闭着双眼道:“你为什么废话那么多。”白煜道:“你难道昨晚一夜未睡?”宇文斌点了点头道:“我站在明月楼的屋檐上,看了一晚上月亮,还听见一个酒鬼趴在桌子底下,打了一晚上的呼噜,我根本睡不着。”白煜挠了挠头道:“你这人,还学会拐弯骂人了。”宇文斌道:“这条路上稀巴烂,马一狂奔起来就溅了一声泥水,所以我才会让马走的这么慢。”白煜听了,并没有搭理,然后一马鞭甩开了宇文斌。
他们两个人骑马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白煜突然停下马来,叫醒了两眼紧闭的宇文斌,他望了望周围的农田,土地干旱,处处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荒草,一片荒凉的景象,顿时心生悲凉。宇文斌道:“应该是这里没错了。”话说完,二人跨下马来,左手牵着马,右手拿着马鞭,向村子里走去。
这个村子,到处都是破败的屋子,连村子里的小路都是泥泞的,风时不时的吹动路旁的野草,连这野草也能掩盖住马的半条腿,荒草长满了村子的好多篱笆院子,有的小院子连门都没有,只有两根布条栓着,即使是有门的小院子里,一眼看去,也是人去屋空,院子里已多年无人住过。
白煜叹了一口气道:“宇文兄,我看这个村子,也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烟火气,也是因为这些年兵荒马乱,战乱四起,家家起盗贼,大多都逃荒去了。”宇文斌道:“我已经看见了,这村子里已经没有了年轻人,估计是能走路的年轻人都离家逃荒去了,村中只剩下些许无法行走或不能逃走的老人。”他们两个人牵着马,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在这个时候,路旁的石磨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脚上穿着破洞的黑布鞋,正在这里抽着大烟袋,宇文斌走向前去道:“敢问老人家,你们村里还有多少户人家?”这位老人双眼来回闪动,久久也不说一句话,只顾着抽着手里的老烟袋锅子。
白煜道:“我们还是一直往前走吧,老者不说话,大概就是老眼昏花、耳朵也听不见了,前面估计还能看见有烟火的人家。”他们二人穿过一条狭窄到只能一人过去的村后小道,将马扣在大槐树前,两人继续向里面走过去。宇文斌突然笑道:“白兄啊,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我已经看到前面的烟囱冒出的炊烟了。”
午时,太阳高照,宇文斌走进了一个篱笆院子,这个院子有竹编的门,院中没有杂草,门口的木架子上晒着红色的干辣椒,还有十多串大蒜,院子被打扫的很干净,左边的土地里是被竹竿子搭起来的瓜秧架子,里面种着长长的豆角,还有碧绿的黄瓜,右边的地里种的是不到半亩的黄豆,青葱旺盛。茅草屋前是竹竿子搭起来的晾衣架子,上面晾晒的都是粗布麻衣。
这里一共有两间挨在一起的茅草屋,墙面全是碎稻草和黄土泥建成的,屋顶是被麻绳扎紧实的稻草,一落又一落的叠错在一起的。午时的炊烟,被风吹动,一直向上飘去,他们两个人都看到了这个村子里还有人住,烟火气还没有断绝。
宇文斌走向茅草屋中,屋中的地是被压实的黑泥土铺成的,走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灶台前,两个老人不停的忙活着,白发苍苍的老者两只手不停的往火坑里添柴,土灶里的火越来越旺,旁边站着的老妪双手伸向盆里,将白面揉成一团,送到铁锅壁上,只等待了一会,一个面团子就从锅壁上被铲子铲下来放入竹筐里。
老两口忙活的,做了二十多个面团子,才发现身后有个年轻人,他们看了宇文斌老半天,老妪才开口道:“年轻人,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很面生啊,你是来问路的吧。”宇文斌也看了老妪半天,并没有回她,又四处在屋里张望。这个草屋里只有一个灶台和一张大木桌子,剩下的只有两把竹椅,除了厨房切菜的刀,其它的一切吃饭用的盆还有碗筷都是削竹筒所制成的,他们老两口的生活过的十分清贫。
老者走向宇文斌,仔细的看了老半天,然后开口道:“年轻人……你是来找人的么?”宇文斌转过身来,拱手道:“两位老人家,无故登门叨扰,实在是失礼,受我一拜。”宇文斌话音未落便弯腰下去。老者道:“这可使不得,我们老两口没读过书,就是个穷乡下人,也不懂这些礼不礼数的,你可不要行这大礼,受不起啊。”
老两口和宇文斌在屋中互相寒暄了半天,这可苦了在外面晒太阳的白煜。白煜,此时此刻,在太阳光下,他坐在小院中水井旁边的石磨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自己从汝州城明月楼里带出来的两斤上好女儿红,一路之上,偷偷摸摸的喝了不知道有多少次,现在酒袋子里估计早已不剩下一斤酒了。
白煜也不会错过任何喝酒的时机,仔细想来,他又有什么烦心事呢,宇文斌一点也不着急,他自然不会着急。茅草屋里发出了一个声音道:“门外的酒鬼,进来吃饭了,有好吃的,有鱼汤,还有鸡肉。”这是宇文斌在叫他。
白煜走进茅草屋内,此时此刻,只看见这个屋子里的大木桌上,坐着三个人,六只眼睛都注视着站在门口的白煜。白煜往桌子上一瞧,心里不觉得难受的发紧,这哪里有什么鱼汤、鸡肉,眼珠子能看见的只有一盘绿色的野菜,三碗面汤,还有一个竹筐子里,大约有十多个面团子。
白煜在桌子的空位置坐了下来,看着宇文斌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白煜再转头看着老两口,一句话都没有说,举起碗筷就吃。宇文斌看向老两口道:“两位老人家,这位是我好朋友,此次我们只为了一件事而来。”
坐在一旁的老者看着一旁的白煜,吃惊的望着,他霎时间就吃完了一盘野菜、一个面团子和一碗面汤。听到宇文斌讲话,老妪回道:“年轻人,你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我们老两口知道的,就告诉你。”
宇文斌道:“请问两位老人家,最近村子中可有官府的衙役来过?”老者道:“你先让我想想,仔细想想。”老者摸了摸自己的头低下去想了半天,过了一会。老者道:“想起来了,是七月初二的一大早,我拿着锄头下地除草,就看见一帮人,大概十几个怪模怪样的人,拉着好几辆马车,从村口进来,起初我没仔细看,我就往前去瞅了一眼,真是吓死人了。”
宇文斌也仔细的听着,又问道:“你看到什么了,怎么会如此害怕?”老者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十个怪模样的人,手里都拿着刀,其中一个人还穿着官袍,绿色的,黑色帽子,好像很大的官,那个车子上还有几十具淌着血的死人,我差点就吓晕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菜市口的杀头的,竟然把这么多尸体运进村子里。”
宇文斌听到这里,就感觉到太诧异了,心里更是高兴的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人走出屋子,抬头看着天上湛蓝的天空和强烈的阳光,不到一会,又走进屋子里,向老两口道:“村子里可有义庄?”老妪道:“可不敢去,吓死人了,白天都不敢去,全是尸体。肯定是被拉进村里来的那些尸体,全都臭了,我们村里没有年轻人,全是老头,也不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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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我们村看义庄的那个外来户老宋头,就知道了这件事,人都失踪了。”老者道:“老宋头,可是个好人啊,逢年过节的还照顾我们这些老骨头,时不时的给帮忙下地干些活,听说,不仅是老宋头不见了,连他相依为命的女儿也都不见了。”
宇文斌听了感觉这件事更是个蓄谋已久的大阴谋,他实在是想不通,又向老两口问道:“父女两都失踪了,村里没人报官么?”老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年轻人啊,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汝州城的县太爷根本就不管不顾,我们这些糟老头子去了,敲一次喊冤鼓,报一次案,要上交二两银子,谁有钱,一把老骨头了没钱就挨打,谁能受得了。”
白煜听了之后,非常气愤的跳了起来道:“这个狗官,不知道借了谁的势,州府县衙如此蛮横无理,倘若不除之而后快,恐怕日后加剧更甚。”宇文斌叹了一口气道:“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此事待回到汝州我必会给乡亲们一个说法,此事一定要按照朝廷的规章制度来办,我们江湖中人不必去插手官府政事,日已至此,当下必须要知道他们是否与江湖人士也有往来,而我们此次来小刘庄不可传到官府耳朵里面,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白煜道:“姑且听你的。”
宇文斌起身向老两口道:“你们二位,可否带我去你们村里的义庄,此事,非常重要。”听到这句话之后,老两口面面相觑,很是为难,也很无奈。白煜于是央求道:“请你们二老,一定要帮忙,必有厚谢。”老者摇了摇头道:“我们这些乡下人还能需要什么呢,看你们二人这么恳切,那我不帮忙的话,显得我这老儿确实不识时务,也罢,你们两个人跟我来吧。”
宇文斌、白煜和老者三个人向村西头的义庄走去,一路之上,老者还向他们两个人说了一些村里面的事。自从一年前,村中大旱,导致颗粒无收,村中的年轻人只要是有力气的全部出去逃荒去了,如今在这村里面待着的全是一些耳聋耳背、上了年纪的老弱病残。前段时间,这个小刘庄的村长也病死了,世道艰难,农民也是无可奈何,为谋生计只能是让年轻人全部出去,要不然,全都饿死在村里,这必然不是一件好事。
宇文斌听了老者以及全村的遭遇,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替他们感到十分的惋惜。白煜在旁边连连叹气,除了叹气和惋惜,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又能做得了什么呢?难道谁又能改变得了这个不争的事实么?是的,什么也不能改变。
小刘庄村西头的义庄,即使是在艳阳高照、烈日当空之下,一旦人靠近了也会觉得不寒而栗,四周的墙根外面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荒草,碧绿碧绿的,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到处阴森森的,外面的大柳树是村子里面最大的一颗,听老者说这颗柳树也有上百年了,原本是村里的树魂,但现在只能陪伴着村子里面老老少少死后的阴魂,外面的台阶不算很高,但是台阶上长满了青苔,而且脚踩上去,很滑。
他们三个人走上台阶,看见四周荒草丛生,唯一的两个窗户也被用大木条钉死,宇文斌想到了在明月楼中与四个人的谈话,慈济药铺的张掌柜确实是到过这里。窗户上的木条确实是近些日子才有的,上面的铁钉也是新的,而且在其中左边窗户的木条上确实有一个大洞,宇文斌让白煜把怀里的火折子拿出来,往里面一照。
当白煜的火折子点亮的时候,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一阵阴风,差点吹灭了宇文斌手里举着的火折子,在这一阵莫名的阴风里,宇文斌的鼻子嗅到了一股子极为浓重的腐臭味,这当然不是腐臭味,这一定是那五十具从黄泥岗无缘无故消失的官兵尸体。
宇文斌和白煜走到义庄大门的前面,只见这个大门上不知被谁上了一把超大的铁锁,这一把铁锁仔细放在手里掂量一下,大概有个两斤多重。而且,这把两斤多重的铁锁的锁孔早已被人灌注了铜汁。宇文斌由此断定,此处一定会有重大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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