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袁小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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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嬷嬷叹了口气,面带忧愁地点了点头。

妇人端着烛台,四下瞧了眼,这座小楼因无人住,又黑又冷,还有股子书的霉腐气,一楼多是经部典籍和历代名家精注精校本,二楼则藏了史部和子部的一些书籍。

而在多年前,这里却是囚禁先太太袁氏的地方。

瞧瞧吧,从前袁氏住着时的梳妆台、立柜和软塌等物都没有搬出去,梳妆台上还摆着当年袁氏用过的桃木梳,因年代久了,器具多了些朽色。

说来也可怜,袁氏是老爷的原配,乃当年洛阳第一美人,性子温和,知书达理,即便成了亲,照样有大把的男人追捧、眼馋。

也不知怎么回事,自打生了大爷后,她就得了疯病。好的时候整日叹气落泪,一旦犯病就开始胡言乱语,要么跟老爷闹,要么打儿子,总之很不成体统。

那时候老爷正当壮年,身边少不了女人,陆陆续续纳了好几个妾。后宅嘛,有女人的地方就免不了争风吃醋,那些个姨娘个个有手段,弄得袁氏疯病越发厉害,竟拿着刀杀人。

老爷也是没法子了,就把袁氏送到了曹县的别院,说是养病,其实就是坐牢子。

其实老爷也不是那般薄情之人,因袁氏实在太疯,难以靠近,老爷便在袁氏居住过绣房旁修了个小暗室,以便随时瞧瞧妻子的状况,不止曹县的别院,洛阳的家里也有。这是陈家的私隐,非可靠的心腹老人,旁人是万万不知道的。

一想到往事,赵嬷嬷就感慨万分。

她方才同大爷扶梅姑娘回小院时,大爷往她手里塞了个布团。她趁跟前没人时偷摸打开,原来大爷把手指咬破了,用血在帕子上写道去暗室盯着陆梅……

赵嬷嬷打了个寒颤,端着烛台,快步走向坐在软榻边的陈南淮。

妇人扯了张小杌子,坐下,把烛台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瓶伤药,拉过陈南淮的右手,瞧见奶儿子手心的血窟窿,心疼的连连掉泪,一边上药包扎,一边咒骂盈袖

“黑了心的贱人,竟敢下如此狠手。”

“好了嬷嬷,先别骂她。”

陈南淮笑了笑,宽慰道“素日里吃了老爷无数鞭子,都把我弄成了铜皮铁骨,这点伤不算什么。”

“今年犯了太岁?还是你和梅姑娘真的八字不合?”

赵嬷嬷揩掉眼角的泪,愤愤然“先前就是因为她,你被老爷打得皮开肉绽,这一回更是她本人扎你,我看你小子多早晚要死在她手上。”

陈南淮扭头,瞅了眼昏死的盈袖,没接这话茬。

男人脸色蓦地阴沉起来,问“嬷嬷,你方才都听到什么了。”

赵嬷嬷下意识地四下瞅了眼,压低了声音,一五一十地将她在暗室里听到的、看到的全说给陈南淮听,越往后说,大爷的脸色越差,后面手都开始发颤,显然是在极力隐忍愤怒。

“当真?”

陈南淮笑道“不会是您老不喜欢表妹,编了瞎话污蔑她罢。”

“老奴敢对天发誓。”

赵嬷嬷举起右手,立马用孙子的命发了个毒誓。

陈南淮的笑凝固在嘴角,他拳头紧握住,不知不觉,刚包好的右手开始大量渗血。男人眼圈红了,目中隐隐有泪光,唇微微颤抖,沉默了良久,自顾自地问

“我待她难道不好么?我在她跟前说过一句重话?她,她怎能如此薄情。”

赵嬷嬷慌了,赶忙起身坐到陈南淮身侧,环住她奶儿子,轻轻摩挲着奶儿子的背,恨道“我早都给你说了,陆令容不安分,你偏当成耳旁风。这丫头小小年纪主意忒多了,陆家的家财在咱们家暂时寄放着,她能当作没这回事?哼,还晓得用施恩、散粥和收容孤女来捞名声,这是她能想得出来的?肯定是有人教啊。”

陈南淮垂首,双目死死盯着地上摆着的烛台,不知不觉间竟将唇咬破,男人自嘲一笑“嬷嬷,您老知道么,头先我还跟她说,等过两年陈家由我说了算时,我就休了梅氏娶她。我现在感觉我他娘的就是个傻子,活王八,怨不得她屡屡拒我,吊着我,原来早都和姓左的暗中苟合了。”

“没事没事。”

赵嬷嬷轻轻拍打着奶儿子的背,柔声宽慰“好在咱们现在晓得她是只披了羊皮的狼,以后疏远些就是了,她既然想往京城爬,便由着她去。嬷嬷是妇道人家,不晓得那个左大人是什么人物,但在暗室听了半天,也品咂出点意思,肯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会不会对咱陈家不利?要不要写封信,将陆姑娘和左大人的事告诉老爷?”

“不必。”

陈南淮深呼吸了口气,揉了下太阳穴,不再悲伤,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皱眉道“老爷事多,加上到年跟前了,祭祖、拜会王爷、查账……哪件事能少了他?他身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陈家就万劫不复。对付左良傅,我自有一番道理,不必叨扰老爷了。”

赵嬷嬷点点头,忽然手指向外头,低声问“那个贱人呢?要不要现将她赶出府?”

“这倒不用。”

陈南淮皱眉细思片刻,冷笑了声“咱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

说罢这话,陈南淮起身,从立柜中取出一块有了年头的锦被,抱过来,抖落开后盖在盈袖身上。

他站在榻边,借着昏暗的烛光,细细打量昏睡的盈袖,手指轻划过女孩如玉般的侧脸,慢慢往下,手伸进女孩衣襟里,寻摸到先前被他狠狠捏过的地方,轻抚着,指甲挑逗着那颗小小红豆,双眼危险一眯,冷笑不已

“这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我留了个心眼,差点就着了她的道儿。”

赵嬷嬷扭过头,没好意思看,轻咳了声,问道“那梅姑娘怎么办?她,她对你起了杀心啊。”

“是啊。”

陈南淮抽出手,瞧了眼满是血的右掌,笑道“不急,等我把左良傅料理干净了,再好好收拾她。”

“你有主意就好。”

赵嬷嬷松了口气,轻声道“她毕竟名义上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老爷挺看重她的,待会儿我还是将她背到厢房,好生喂点汤药。”

“不必了!”

陈南淮冷声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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