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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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浪!

温梓童白了一眼,别开脸不再看他。可她目光的所落之处,正巧是个小太监,偏巧那小太监也在偷偷斜过眼来看她。

温梓童不由得也冲他笑笑,小太监却立马红了脸面。原本心下正甜着,可他蓦然又想起什么,谨慎的偷瞄一眼台下,旋即面色由红转白。

这个清秀白净的小太监是温梓童昨日刚寻来的,觉得好看,所以特意带上早朝在百官面前露露脸。反正在他们眼里,她就该是这副败坏德性。

她谨守妇德时,他们不断泼她脏水,妄图以毁她清誉的方式从她手中分权。连氏家族从前朝到后宫,皆有把持,加之小皇帝乃西宫所出,更是如虎添翼,非她一个人单势孤的太后所能抗衡。

既然如此才能让他们安心,那她干脆将脏水涂满全身,是不是这样他们就能放她一马?

就在温梓童思绪飞远之际,身旁传来圣母皇太后的声音:“妹妹,你可还有要问的政事?”

温梓童旋即从遐思中抽离出来,扫了眼玉台之下,这是终于要退朝了。她摇摇头,便听旁边那位对外宣道:“既然都无事,那就退朝吧。”

紧接着某位公公便用尖高的嗓音,将圣母皇太后的话又复宣了一遍。百官再次行跪拜礼,恭送皇帝及两位太后下朝。

温梓童自然的伸抬起玉臂,先前脸红的小太监立马双手穿过珠帘,虔敬的捧着,搀她起身。然后随她自帘幕后的廊道,一并往东去了。

圣母皇太后对着她的背影在心下暗嗤,然后低头抚了抚已来到膝前的小皇帝,仿佛怕孩子这么小就被带坏风气。之后便匆匆拉着他的小手,从西边廊道退朝了。

众臣子虽还埋头恭送着,前排却有几位大人悄悄抬眼。特别是圣母皇太后的父亲丞相连平,干脆直起腰身,觑向温梓童的那尊凤椅。心中暗道得亏东宫温太后是这副令人省心的脾性,不然也不会留她与女儿并尊到今日了。

像先前那样的小太监,东宫还有许多。温梓童搜罗这些小白脸只为寻乐,给他们披上层太监皮掩人耳目,其实内瓤都还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前朝寡居的太后也不是没有养面首男宠的,只是好歹将那些腌臜事掖藏一下,哪个敢像她招摇到前朝来?

且任她荒唐吧,这倒也省了他再费心思。连相这般想着,转眼又看向一旁的议政王,心道如此一来还能看出好戏……

李玄愆此时双眼微微眯起,也不知心在何处,只隐隐透着肃杀之气。在发觉连相投来的看热闹目光后,他微不可察的歪了歪脑袋,手便握上了腰间的宝剑柄。

见他果然怒了,连相立马收回视线,心下不由得颤栗起来。李玄愆在朝中积威甚重,可剑履上殿,眼下正有一腔无名火不知往何处撒,他可不要往枪口上撞。

缓了缓,李玄愆释开手中剑柄,转身大步出了崇德殿。

议政王走了,其它大臣也纷纷转身跟上。

出了金殿,温太后便由女官素容搀着上了翠羽凤辇,朝着后宫的方向辘辘行去。女官伴在凤辇两侧,中官内监则随在车后紧跟。

而一出大殿便被温太后甩开的那个小太监,此时也夹在一众内侍里,亦步亦趋的跟着大家走。

他心里微微泛苦,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方才在金殿上皇太后还同他眉来眼去,甫一退朝就立马弃他如敝履。看来东宫那几位“仁兄”对他的忠告是真的,太后从不会真的临幸他们这种人,只是人前逗弄下图一虚乐罢了。

哎,亏他昨日被选中时,还以为与旁人不同。

小太监臊眉耷眼的走了一路,在步入后宫巷子时突然多了许多宫人,她们跪过礼后暗暗指着他小声议论。小太监莫名的从那些议论声中拾回一些得意。

母后皇太后金尊玉贵,且是大燕公认的最美女人。如今二十有五,也正是熙华年岁。这样的贵人哪怕只是逢场作戏垂顾两眼,也是往他脸上贴金的事儿,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想通这点,小太监重新挺直了腰杆儿,兴兴头头的快步跟上。

而此时坐在凤辇之上的温梓童,也依稀听到背后的一些嘁喳,却也不恼,只唇边淡出一丝苦笑。

西宫的连太后,曾与先帝李桓青梅竹马,奈何还在深闺时的温梓童并不知这些。那时李桓还只是皇子,且是不被看好的一位。他迫于母妃压力向侯府提亲,她满心欢喜的嫁与了他,殊不知却搅进一对苦情鸳鸯的爱恨里。

后来李桓被立太子,她成为太子妃,连今瑶也被纳为了良娣。再后来李桓登基为帝,她做了皇后,连今瑶也封了贵妃。最后李桓薨逝,遗诏里将皇位传给连今瑶的儿子,她成了母后皇太后,连今瑶也成了圣母皇太后。

明明出身相差无己的两个女子,却是时时被她压着一头。所以连今瑶对她的恨,即便嘴上从不说,温梓童也能从眼睛里看出来。

如今连相笼着前朝官员,连太后又母凭子贵得后宫众妃追随,她这个东宫太后只余下一副空架子,随时都能被人一脚踢散。

那些人只要看出她有一点争权的心思,便各个如豺狼虎豹,恨不得撕碎了她。

故而她也只能效仿前朝太后,假痴不癫,用荒唐的行径来偷生。

“哎……”侧首看到日头打在宫墙上的妍影,温梓童忍不住顾影自怜的叹息一番。为何这样复杂的局势要落在她纤弱的肩上?真真是美人自古如名将,命运多舛当自嗟……

早朝总是要起早,可温梓童却喜欢赖床,是以每日退朝后,她都要回寝殿补个回笼觉。今日自然也不例外,甫一回宫她便饮了安神汤,宽衣后平躺到凤榻上,凝着头顶的承尘帐子,静待倦意袭来。

点灯橱的宝瓶里插着一小束百日菊,淡淡的郊野香气萦绕鼻尖,很是打扰她的心神。

议政王之所以做这些示好的举动,温梓童觉得无非是扶她去与西宫纠缠,他自好渔翁得利。哼,她斗不过西宫她很清楚,议政王不会真心帮她她也清楚,不过是想诓她做矛做盾,冲在前头挡在前头罢了。

她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等着困意。可是等啊等,困意没来,倒是小腹蓦地刺痛了下。她微微皱眉,不待细想因何腹痛,那刺痛感便加倍的袭来!

温梓童捂着肚子,额上已沁出涔涔细汗,她撩开帐子冲外唤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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