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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恒星几乎彻夜未眠,他的精神很疲惫,身体却处于莫名亢奋的状态,不是春游前夜失眠的小学生那种激动欣喜,而是无脚鸟在天空中永远的飞行,那种超负荷却无法落地的透支感。
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五十三。林恒星轻轻地翻身下床,他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里,去浴室里洗漱,等他洗漱完出来,元浩宇正坐在床头喝冰啤,显然他也没睡着。
见林恒星出来,元浩宇啪地打开床头灯。由于没睡好,他的眼眶微微发青。
“怎么这么早起?”
“早点走比较不热。”
元浩宇心想这种屁话你也说得出来:
“你搞得好像我在赶你走一样?”
本质上确实是元浩宇让林恒星走,不过他没有非要林恒星马上走,可林恒星走得这么决绝迫切,仿佛他们是走到淡水海畔的志明和春娇“我跟你最好到这”。
“真的不用了,这里没有东西是我的,连衣服都是你给我的,等我找到房子,我会把衣服还你的。”
林恒星一边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一边说。比起刚来的时候,林恒星身上的伤好了许多,他的皮肤是很干净透明的瓷白色,冷冰冰的,看上去很容易脏,又脆弱易折。
然而林恒星本质是朵倔强得神经质的玫瑰花,他的锐利尖刺和明艳动人具有同等的杀伤力。他是掌心里的冰,拳头里的沙,无论是握紧还是摊开,最终都会从指缝间流走,元浩宇完全无法掌控他。
“林恒星,你是觉得我们在分手吗?像情侣那样分手?”
元浩宇终于忍无可忍,他站起身抓住林恒星薄削的肩膀,将他摔进柔软的床里。林恒星吃痛地蹙起细眉,就被元浩宇大力钳住下颚,他实在太像一件精致的易碎品了,让人很容易对他生出一种暴虐的摧毁欲。
“你这人到底什么毛病?从昨天开始我就已经非常不爽了,能不能用你那颗年级第二的脑子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该生谁的气?”
“元浩宇,你是不是没搞清楚重点?”林恒星终于意识到他和元浩宇的关注点根本就不是在同一件事情上,“你觉得重点是我和楚行接吻?”
“什么叫我很在意你和楚行接吻?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你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发神经吗?”
元浩宇真想捏爆林恒星,“和楚行接吻”这五个字一说出来,他脑海里立刻有画面了……不是,说得好像他是他在吃楚行的醋一样,这小子也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明明是你在那边阴阳怪气,说我不推开楚行!我哪有不推开他?!我那时候根本连动都动不了,你一个一米九的人怎么可能明白!”
林恒星气得小脸蛋红扑扑的,两条细细的腿跟小鹿蹄子似的,对着元浩宇一通狂蹬猛踹,元浩宇差点被他踢废掉,大骂林恒星神经病:
“你神经啊?!我要是说过这种话我出门被车撞死!”
“你没有这么说但你就是这个意思!”
林恒星梗着脖子,像只愤怒的小母鸡。
“你放你妈的大狗屁!”元浩宇在林恒星面前彻底风度尽失,“我什么时候有说过?”
“有,”林恒星学着元浩宇的口气和神态说,“你那时候说,‘看你平时不是挺野的吗?怎么到这时候不闹了?’”
“你怎么像个太监?我哪有这么说话?而且我说的是实话啊。”
元浩宇真的无话可说,哪个人和林恒星谈恋爱绝对是倒了八百辈子的大血霉,万一对方有个什么高血压心脏病的,能被林恒星活活气死。
“实话,大实话,我就是唔——”
元浩宇的吻如同夏日里突如其来的阵雨,让林恒星措手不及。
这场雨是淡淡的啤酒味,有种冰凉的温柔。
林恒星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混乱,是檐角清脆摇晃的风铃,是掉进柠檬苏打水里的冰块,是树上聒噪的蝉鸣,是把头发和衣摆吹起来的风,是让人痴迷的、头晕目眩的浪漫夏天。
——和被楚行强吻时截然不同的体验。
随后林恒星很用力地推着元浩宇,却没能推动他,情急之下屈膝顶向元浩宇的腹部,被元浩宇反应迅速地一把抓住他的脚踝。
——好细,竟然可以一手就完全圈住,元浩宇抓着林恒星细瘦的脚腕晃了晃:
“什么啊,这不是挺闹的吗。”
林恒星瞬间从绮丽迷幻的夏日,跌落回硬邦邦冷冰冰的现实。元浩宇的吻和大冒险的惩罚一样,甚至比惩罚还要恶劣许多。
“放开我!”
林恒星像只被拎住后腿的小兔子,蹬着腿挣扎起来。
元浩宇松开了林恒星,双手枕在后脑勺上,垂眼睨着林恒星:
“你为什么对人敌意总是这么大?搞得全世界都欠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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