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 / 2)
一个多月以前,他对这些东西还一窍不通,但到今天,怎么说也能听懂一些个中意味。
之前律师对说他后面的急不来,江明月就大概知道,剩下的多是要人情才能办。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说的是对的,江家现在的确不算缺钱,但人情,是真的没剩多少。
可能律师本来也怕得罪人,现在又看他难以成事,才放弃这个案子。说到底,是他太废物,这事交给他爸或他哥任何一个人做,恐怕都要比他干得利索漂亮。
窗外劈下一道惊雷,又一场阵雨如注而下。
江明月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探身去关窗的时候,徐盈玉敲了敲他卧室的门“宝宝”
江明月踮脚最后推了一把窗户,说“进来。”
她换了身居家款的旗袍,深蓝色,裙摆不算长,但开衩低,颈边的盘扣也简洁,在江明月床边坐下,涂了素色甲油的指尖在摆开的文件上划过,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沉默了好一会。
徐盈玉很少来江明月房间,他穿上鞋去倒了杯水,递到徐盈玉手里。
然后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靠在徐盈玉肩上,把几张纸拿出来给她看“最近就是办这个,先把罚款交上。”
徐盈玉看了眼,倒像是不很在意,只点了点头,伸手到江明月额头上探了下温度,说“明天怎么安排”
江明月答“上午没事,晚上约了人一起吃饭。”
徐盈玉顿了顿,江明月想着她担心大哥,可也无从安慰,连“快了”都没办法说,因为实在是太违心,也太违背事实。
没想到她说“既然上午没事,就去约曼琳见个面。”
“是我的疏忽,最近一直让你跑家里的事,忘了你们小年轻该约会见面。”
江明月张了张嘴,看着徐盈玉认真的神情,最终说“我知道了,妈妈。”
徐盈玉握了握他的手,又说“已经订婚的人,不好再浑身的孩子气,女孩子都要哄的,曼琳要是生气,你就多说几句好话。你想想,两个人有多久没联系过不要觉得订了婚,就不用好好维持感情,其实是更要表现出珍惜,知不知道”
江明月很听话,徐盈玉讲两句,他就点点头。
又过了会儿,江明月晃了晃被她握着的手,轻声问“妈,还是有什么事”
“没事。”徐盈玉立刻说。
顿了顿,她像是刚想起来一样,转口问江明月“你说今天遇到越仲山,他有没有说什么”
江明月回想一遍,只记得越仲山不苟言笑的脸,摇头道“没说什么要紧的,他可能回来时间不长,应该不清楚咱们家的事。”
“好,宝宝早点休息。”又坐了没多久,徐盈玉起身道,“记得联系曼琳。”
江明月跟罗曼琳的婚约是去年定下的。
他其实没有过什么恋爱史,甚至至今也没捋清他和罗曼琳感情的开端,这也是当初徐盈玉并不是很同意江明月的爸爸撮合订婚的原因之一。
好像因为两个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小学、初中、高中都同班,大学也上了同一间,彼此熟悉,两家人来往也密切,从小被戏称娃娃亲长大的,所以两边家人促成订婚,就算顺理成章。
经徐盈玉的提醒,江明月才意识到他最近对罗曼琳的忽视。
她联系过他好几次,也很关心他们家的情况。
不过每次,江明月都要么在跟律师谈话,要么绷着神经等在财政局,所以次次回应都算得上敷衍。
好在罗曼琳性格天真,还有一些跟江明月类似的傻气,一向不会跟他生气。
对江明月这样的恋爱低分学生来说,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搭档。
江明月这么晚才提明天见面,她也没有拒绝,一口答应下来,接着问他家里的事。
不过不等江明月说什么,她又说“算了,明天见面再说,听你声音肯定是很累了,早点休息吧。”
江明月说“好,你也早点休息。”
罗曼琳顿了顿,道“明月,你是不是感冒”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真切的难过“你别太辛苦啊,我爸妈最近也都在想办法,也打了招呼,江大哥在看守所的生活没有问题,其他的我们慢慢来。”
“没有感冒,我今天早点睡就好。我知道,谢谢叔叔阿姨。”江明月认真地说,“你定了想吃什么以后告诉我,我来订位子。”
罗曼琳马上又开心起来,答“好。”
第二天,江明月惯例早起,陪徐盈玉吃早餐。
他拿了片面包,低头仔细地涂苹果酱,听徐盈玉问“约了曼琳没有”
江明月道“约好了,新天地那边新开了家泰国餐厅,在那吃中午饭。”
徐盈玉抬手喝咖啡,面上表情没有多变,江明月却看出她是有点不满,冲她无奈笑道“又不是拍偶像剧,次次约会都吃法餐也不见得就多高级,而且,曼琳也不像您想的那么多要求。”
徐盈玉看他半晌,也笑了,垂眼道“总之,你要对人家上点心,不要谈恋爱也总是要妈妈出主意。”
“还有,我们家里的事自己解决,跟曼琳见面说点开心的,知道吗”
江明月全都答应下来,开开心心走出家门,等门一关,就重新变成心事重重的样子。
距离吃午饭还有一些时间,江明月先去律所。
提前预约过,所以瑞信和宏天他都顺利进去了,但讲明来意以后,就总也不行。
他只是不太圆滑,并不是不通人情,那些其实没留余地的婉拒,江明月都听得懂,并且知道自己毫无办法。
走在日光下,想着家里的徐盈玉,和还在看守所的江明楷,他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深地体会到自己的无能。
连江明楷的秘书一开始都说会慢慢解决的问题,在他手上,却变得越来越无解。
江明月揣着烦恼赶到约好的餐厅,来的人却并不是罗曼琳,而是罗曼琳的表姐。
江明月也叫她表姐,起身帮她拉开椅子,把菜单递给她时,她没接,只是很抱歉地看着江明月。
好一会儿,江明月收回递菜单的手,听她替罗曼琳讲了要退婚的话。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笑了笑,但很快也就笑不出来了,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把头低下。
如果对面坐的是罗曼琳,还能说声对不起,但不是,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讲难过是不合适的,有卖惨和道德绑架的嫌疑,再说到遗憾和难堪,就更无需开口。
这实在不算什么值得寒暄的场合,表姐把话带到就走,走之前拍了拍江明月的肩膀。
他独自坐了很久,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甚至有些麻木,相比起江明楷还在看守所、他却没办法在任何一间数得上名字的律所里找到一个愿意负责这个案子的律师,好像被退婚的事情还算没那么严重。
喝光一杯柠檬水以后,江明月踩着阵雨要来的点出了餐厅。
不过走过半条街的工夫,新天地外的槐荫街上就落了场瓢泼大雨。
等感觉到雨点打在脸上隐隐作痛的时候,他已经接完了带他的老师的电话。
项目最多只能等他到下周,再不去,他之前整整一年做过的东西就都算白干。
江明月明白,没有谁在为难他,甚至老师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帮他拖延了时间,所以只能先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说自己真的去不了。
三两分钟的时间,江明月被浇了个透,圆领的白t粘在身上,显出他背上凸起的肩胛骨。
他沿着路边走,身边车笛声音不断,被人拽住手臂大力拉到车上以后,才后知后觉,好像是有辆车跟在他身边,按了很久的喇叭。
递毛巾的那只手上的腕表亦十分眼熟,江明月通红着眼圈抬起头,看见越仲山因为下车所以同样被打湿的脸“擦一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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