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光返照（1 / 2）

束钧第次有这样新奇的体验。

上秒他还站在沙发几步外，下刻他便坐在了沙发上。本来拿在手里的水杯翻倒在地，地板上溅了滩水迹。

时间仿佛被人剪掉了段。

……全息游戏也能掉帧的吗？刚刚他想说什么来着？

“我准备好了。”束钧困惑地捡起杯子，直起腰时头阵抽痛。

可能是受伤身子虚，又起得急了。这想法还没从脑袋消失，胃部开始翻腾，仿佛他刚吞了条活蛇。束钧没来得及站稳，扶着沙发吐了地。

他本该吐不出东西，结果呕出了大量漆黑的流质，其夹杂着内脏碎片似的块状物。有些溅到了沙发，鲜亮的巧克力色上多出不少灰点，灰色还在侵蚀周边色彩。

和蚀沼成分相同的蚀质。

束钧好会儿才止住呕吐。胸腹还在痛，头嗡嗡作响，他眨眨眼，努力把眼前的重影套回个。他脑子里总有种古怪的印象——掉帧归掉帧，自己好像从祝延辰那儿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然而那只是个模糊的印象，他不记得任何细节。

束钧抬眼看祝延辰。他吐的是蚀质，祝延辰卸了大半防护设备，可能有危险。好不容易揪住根救命稻草，总不能刚起步就坑了人家。

“抱歉。”祝延辰的声音从高处传来，飘飘渺渺的。

这道什么歉呢？

这耳朵也浸了水似的，束钧甩甩头，更晕了几分。有人将他架到床上，胳膊阵针扎的刺痛。缓了好会儿，他终于能分清祝延辰脸上哪是鼻子哪是嘴了。

束钧选了最想问的：“防毒面具？”

“你洗澡的时候我吃了药，半小时内不会有事。”祝延辰收回针筒，给自己套防护服。“感觉怎么样？”

好问题。

战斗十年，蚀沼害过他不少队友。沾点还有救，要是被吞了，角色跟进了硫酸池没差别。现在他成了呕出硫酸的人，首先该为自己还喘气这事儿敲锣打鼓。

他想苦笑，又虚脱到笑不出声：“还行，刚学会时间穿梭，有点晕车。”

祝延辰垂下目光：“……”

有意思，祝元帅没对“时间穿梭”表示疑问，这人知道些什么。束钧嗓子里嗬嗬两声，说话困难起来，堆问题卡在喉咙口。

“阿烟。”他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祝延辰动作顿，面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也不知是默认还是当了胡话。他从手提箱内取了排药，熟练地混起，瞧着像个专业的护士。

束钧眼见自己被挂上点滴，那人又藏到防毒面具后，清理起束钧身上的严重伤口。

点滴挂上，束钧感觉好了点。人还没啥力气，大脑先脱了缰——兴许碰瓷自己的是“祝延辰”的替身，而烟尘就是干这行的。这样能解释挺多事，比如定位，比如对游戏知情，比如这人娴熟的医护操作。

多让人安心的想法，比NPC越界靠谱多了。

祝元帅像是看透了束钧的想法：“我不是替身玩家。”

让他多松两口气不行吗，束钧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绝望。

祝延辰表情微动，看不出是想笑还是不愉：“刚才的事情，我再给你说遍，你也不会记得……现在不好解释，你先好好休息。”

束钧嘴使劲往桌边水杯撇，祝延辰会意，给他灌了两口水。束钧虚得打哆嗦，但还是坚强地叭叭倒豆子：“我来之前精神得很，你句话就让我趴下了，总得解释解释。”

末了，他提高声音，生怕对方听不清似的：“阿烟。”

祝延辰仍然不承认也不否认，束钧来不及追问，因为对方扔下的炸.弹更刺激——

“你之前那是回光返照。”

完了这人还语气梆硬地补了句：“先休息，别想太多。”

……就这还别想太多呢，束钧差点被口水呛着。

自己莫名其妙被关在游戏，脑子掉了帧，嘴巴吐了毒。重要NPC疑似自己好感对象，整个行动毫无道理，现在又告诉他，你快死了，没事先休息。

人家都是事业爱情双丰收，搁他这成了双爆破。

祝延辰见束钧被骇得老实了，开始抽血化验条龙。束钧隐约瞥见那血是黑色的，但他问号已经太多了，不急着问这个。

束钧捡了最大的问号丢出去：“你到底来干嘛的？”

“救你。”祝延辰说。

像是怕束钧继续问个不停，他又补了句。

“……我无意瞒你，等你情况稳定住，我会带你去个地方，到时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城区内部。

“祝延辰有毛病吗？”夏凉在化妆镜前扯自己的头发。

首脑选举近在眼前，各地的情报机构都卯着股劲儿，就像预料的那样，“祝元帅被变异体袭击，行踪不明”的消息瞬间遍地开花。谁都知道行踪不明是好听的说法，人进了重污染区，没点准备根本活不过48小时。

周内找回不来，联盟就该委婉宣布祝延辰的死讯了。而姓祝的躲在自己的安全屋，周内能找到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