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2 / 2）

陆宇恒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

是在梦中吧。他喃喃地想。

“小也，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慢慢地跪伏下去，定定地看着程也的眼睛——直到彼此呼吸交缠，直到在寂夜中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

“哥哥。”程也失神的出口。

“哥哥，我好难受。你帮帮我。”他说得很轻，话尾转着细碎的鼻音，然而在陆宇恒耳边轰然地炸响。

“你不会吗？小朋友。”陆宇恒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问道。

“多说几句，然后哥哥来帮你好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还藏着这样顽劣的因子。事实上，陆宇恒的大脑早已停止了工作。他不敢去想自己为何会作出这样的举动。但当他接触到少年腰间一块软热的皮肤时，还是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我在做什么？他惊慌地想。

极光依旧缠绕在他们的身侧，缱绻的，温柔的，沉湎的，引诱的。

“哥哥我难受，你帮帮我。”

他的声音还是少年的清澈，却因为说得缓慢而带了一分异样的沙哑。红晕已经爬上了他的眼尾，像一片花瓣，柔软的，易摧毁的。

最后一缕极光消散了，黑夜再度笼罩下来。

陆宇恒的掌心变得黏腻，他扯过一些湿巾擦拭干净，然后又帮程也清理了一下。

床单脏了，一时间也没有可以更换的。他把干净的一面折过来，然后再把小也抱上去安顿好。

程也又陷入了沉睡。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起来，只是发红的眼尾在星光温柔的照射下还是显得格外分明。

短暂的盛大好比海市蜃楼，因为太过梦幻，所以反而可以让人轻易辨别出不真实感。

陆宇恒穿上衣服，从房间走到雪地上。他看着前方的湖泊在夜色间升起蒙蒙的雾，一丝一丝地漫溢过来，攀上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再与呼吸出的水汽缠作一团。

他在寒风中站了许久，然后摸出手机预定酒店需要延长的时间。国内现在大概是下午，他给陆冰和外公外婆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表示要在芬兰多待几天，等小也这次发作结束了才回去。

然后陆宇恒又给陈医生打了个电话，委婉地说明了小也出现的症状，并且询问应该有什么注意事项。

“没办法自己解决吗？”陈医生是个医者，对这些事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那你就帮一下忙，注意频率，做好清洁。多准备一些补气血的食物，注意给他喝水。少颠簸，多休息。”

陆宇恒被他坦然的态度所感染，恍惚为自己的行为做上了合理的注解，但是心仍然空荡荡地漂浮在混沌之中，没有实感。他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少年当时的神情与声音，但燥火还是熊熊地燃起。

他往后一仰，躺倒在松软的雪地上，待寒意和燥热中和平缓后才再度起身回到屋内。

你会有印象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熟睡的程也，在心里想。

你会记得在那一瞬间，其实看到了极光吗？

程也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亮了不少——从浓黑变得深蓝，这就是北极圈地区内的白昼了。

陆宇恒不在小屋内。程也自己起身穿戴好了衣服，躺了几天的身体有些酸软，但他以为是有些认床，还没有觉察出异样。

他走出小屋外去呼吸清凌凌的空气，没过多久就看见陆宇恒带着一个巨大的保温杯匆匆走来。

“所以昨天晚上没有出现极光吗？”程也先笑着询问。

陆宇恒一愣，走上前去用手指轻轻在程也额头上弹了一下。

“昨天晚上确实没有，但大前天晚上倒是出现了。”他拿出手机展现了一下时间：1月24日。

“这次倒是只睡了三天，醒得很及时。”

程也变得有些懊恼起来：“所以其实等到了，但我居然在那时候睡着了？”

“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那时候你是醒着的。”陆宇恒注视着他，缓慢而认真地开口问道。

程也直觉好像做过一个破碎而迷乱的梦，但他看不真切，因而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来。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陆宇恒有公司的事，没办法一直在这等下去了。离开萨利瑟尔的时候，程也有些留恋地看了看这些玻璃小屋们。

然而浅淡的遗憾在心中却发酵成了十分的期待。

“我们以后再来这里好吗？”程也对陆宇恒说。

陆宇恒揉了揉他的头，没有说话。然而眼前的少年看到他的反应已经放松地将眼睛眯了起来，然后继续转身，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