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都灵(四)(1 / 2)
小广告在一天后被扫街工人全摘掉了,谢兰生也没再去贴,因为生根再过24小时就会正式亮相了。
由于生根参赛晚了,自然字幕也做晚了,谢兰生一直等到影片展映的前一天才收到了最终拷贝,这还是被“night”寄来的。谢兰生在拆开包后甚至感觉拷贝还热着。
因为交送时间太晚,谢兰生的作品生根被排到了凌晨四点技术检查。对电影的画幅、字幕、声音等等电影节有官方要求,因此,每部电影在放映前必须接受技术检查,再由导演本人签字。同时,导演也要确定这个拷贝就是最终要放映的影片内容,所有细节分毫不差,省着导演糊里糊涂交上去个错误版本。
莘野陪着他的谢导一起去做技术检查。
检查人员一番准备,五点左右才开始鉴定。
谢兰生知道,自己没法儿回去睡觉了生根片长90分钟,这个鉴定少说也要七点左右才能结束。电影节上,每部电影在自己的展映日都会被放映多场,而第一场也就是记者会上的放映通常是在上午10点。这个场次十分重要,媒体记者、众影评人还有各家销售公司可能出席的就是这场,谢兰生作为导演必须亲自出席活动。算算,如果提前一小时到,他八点钟就要起床了,还睡毛呢。
可谢兰生是真的困。31号1号整整坐了两天飞机,2号晚上由于兴奋只睡着了四个小时,3号晚上强忍着累在大厅里宣传电影,本来想着今晚休息,可又被通知凌晨四点去做电影技术检查
谢兰生的两只眼皮一刻不停地往下搭,莘野自然注意到了,长指拍拍对方胳膊,说“睡会儿吧,我来盯着,真有问题了再商量。”
谢兰生问“莘野”
“无字幕版你看过了,英文字幕我盯就好。”
“”
“明天要打一整天仗。”莘野刻意压住声音。技术检查这个房间只了普通木椅,靠背不高,人的头没处搁,于是莘野半侧过身,一只胳膊轻轻搭着谢兰生的椅子靠背,垂眸看着对方眼睛,说,“将就将就,睡会儿。”
“莘野”
“靠我肩上凑合凑合。跟飞机上差不太多。电影展映最后一场要到零点才能结束,不睡会儿你扛不住。明天可能会有买手表现出对生根的兴趣,昏头昏脑的可不行。”
谢兰生想也有道理。技术鉴定绝对不算一个困难的活儿,他本人很相信莘野,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在这上面弄出岔子。
“好谢谢了”谢兰生的上身一倾,头也歪歪,便按莘野刚才说的,窝在对方的肩窝处。莘野没看他,在看电影。
男人胸膛宽阔强壮、柔韧有力,有些淡香透过衬衫一丝一缕传到鼻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谢兰生就脸颊发热,心脏有些烦有些躁。
怪了
他阖上眼,明明已经困到极致,却还是用了好几分钟,才在檀香中进入梦境。梦里,他还是在莘野颈窝里,没有清醒时的慌乱,在梦里他本能地安心。
谢兰生是在电影的“乡村血夜”醒过来的,许是因为声音太大。谢兰生直起腰,看着屏幕。在都灵的氛围当中一切感觉都被放大了,对着彩凤和女儿们,谢兰生有点儿难过,莘野捉过他一只手,拍拍手背,让他安心。
谢兰生便去看莘野,想用眼神表达感谢。在黑暗中,他们两人四目相对,谢兰生只觉得莘野眼睛亮到不可思议,里面有水,还有情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又想起刚才鼻尖依稀嗅到的檀木香来。
都灵时间的凌晨六点半左右,技术检查终于完毕,第一排的工作人员让谢兰生签字同意,而后全都挺友好地祝谢兰生展映顺利,谢兰生也谢谢他们并且表示希望如此。
“啊”出来后,谢兰生对莘野说,“再回去睡一个小时”
莘野淡笑“嗯。成。”
然而,谢兰生和莘野二人全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一回到房间床头电话就响起来在意大利冬日清晨宛如声声催人的钟。
“干嘛呀,一大早的,催命鬼吗”谢兰生一边抱怨,一边把电话接起,听了两句,竟然发现电话的另一端是电影节组委会
唔,是要嘱咐展映须知吗
“谢导,”对方声音严肃而紧张,“请您立即过来一趟,到组委会的办公室。”
谢兰生问“现在我能不能在展映前十五分钟再过去呢这样我们就不需要一天两次往返会场了。”
“最好现在就来谈谈。”对方语气不大对劲,“越快越好,不要耽搁。组委会的办公室在一楼走廊的最右边。”
谢兰生也有些紧张了“好的,我马上到。”
怎么了他们要跟自己说什么呢
郑重放下电话以后,谢兰生对莘野说,电影节的组委会刚十万火急叫他过去,一分钟就不要耽搁。
莘野问“什么事儿”
谢兰生说“不知道。”
莘野转身拿上大衣,下颌紧绷“走,去看看。”
“嗯。”
二人路上都没说话,自顾自地匆匆前行。可是他们都很明白电话不是好的征兆。
都到这步了,还能如何呢
谢兰生抬头。远处,阿尔卑斯山被白雪层层覆盖,群峰相连,玉带一般地拥抱着这座城市,雄伟宏大。它静静地巍巍耸立,纯净、美丽、沉默、永恒。都灵好美,不愧被人称作是“阿尔卑斯山的城市”。
一路赶到组委会的办公室的红木门前,谢兰生想抬手敲门,却又忽地缩了回来,看看莘野,让对方耐心等,又抬手,又缩回,烦躁不安,仿佛一推开这扇门就会踏入地狱一样。
“好了。”见谢兰生这样不安,莘野站在他的身后,把谢兰生给转过来,抱在怀里,摸摸头发,又用力拍拍他的腰背,说了一句“没事儿,啊”
“嗯”
莘野一向气场强大、内敛冷静,他在谢兰生的耳边,声音带磁地劝慰说“顶多就是电影拷贝出了问题不能放映,咱们再去参加别的电影展映就可以了,嗯”
谢兰生也稍微好了些,说“也对。”
还能有什么更糟的呢
莘野说完,又整了整谢兰生的头发、衬衫,让他精精神神漂漂亮亮的,接着,让谢兰生重新面对组委会的房间大门,十指用力地掐了掐他瘦弱的肩胛骨,给他力量,在他上方说了一句“有我有我们呢,别担心”,而后,轻轻执起谢兰生的右手,翻过来,砰砰两声,把着他手在门板上敲了几下,又替他拧开门,把他轻柔地推进去。
谢兰生将大门关了,一抬头,却赫然发现房间里面竟然坐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连组委会的主席都在
整个房间气氛严肃,与电影节完全不符
真是出现意外了吗
拷贝丢了
一个b类的电影节还能出现这种错误
不过,没事的就如刚才莘野说的,顶多再去别的影展。
谢兰生深深呼吸,告诉自己必须镇定,而后强迫自己抬起脚来,用正常的步子走过去,一边抽出椅子坐下,一边问“我猜猜看,是拷贝发生问题了吗”
“不是。”组委会的主席atteodescigio把一份传真递了过来,说,“谢导,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谢兰生用目光轻扫,发现竟是中英双语的。
“中国官方发来要求,”atteodescigio将他的十指交叉,一字一字地解释说,“他们希望电影节停止放映生根玩耍,同时,要求你和孙凤毛二人主动撤片。”
“”谢兰生万万没想到,电影局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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