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圆满》(十六)(2 / 2)
没有想到,想了想后,李芳芳竟答应他了,愿用“结婚”来做交换,一是为了北京户口,二是为了给家寄钱,显示自己过的很好。
在这年份,“离婚”不算太新鲜了。1900年有80万对,1995年有1056万对,1990年有069,1995年有088,北京还要高多了。
于是他们开始商量。
谢兰生很注意细节。在这一场里,才宽还有李芳芳是一同坐在窗户前的,然而他们身后的窗是常见的对开式的,窗中间的那道铁框正好竖在他们中间,把两个人一分为二。而在他们身前的筷子筒中间也有着一道,筷子分向两边倒着,预示他们虽要结婚然而分属两个世界。
对于连续的正反打谢兰生也做了安排。他让祁勇小心拍摄,在摄影机拍才宽说话时永远不要带到李芳芳,在拍李芳芳说话时永远不要带到才宽,这对“夫妻”虽在说话然而每个都是孤独的。
柳摇变得愈发入戏。谢兰生知道,在圆满中,李芳芳的两个男人各似李贤的一半才宽是为父母之言跟她结婚的前一半,“男友”则是不爱她却与她做x的后一半。
怪不得她那么想演。
又拍完了几场以后谢兰生叫众人收工,此时已是凌晨一点。
他坐莘野的车回去,小红小绿也都同行了,别人则要打个“大发”并且看好全部器材。
北京今天骤然降温,还先下雨然后下雪,窗玻璃上结了冰花,晶莹剔透非常可爱。而且,因为谢兰生在来的路上没把副驾车窗摇死,他那边的玻璃内部也有薄薄一层窗花
莘野皱眉,开了暖风吹车前窗,没管两边。
“哇,”谢兰生一向幼稚,见车玻璃结窗花了,便扭身在副驾驶上,用右手焐那块冰花。
这个活儿不太容易,冰要挺久才能焐穿,谢兰生就忍着凉,嘴里边还“咝咝咝”的,过了足足半分多钟后才在窗上留下手印。
他看一看,还挺满意。
莘野轻轻瞥他一眼,没说话,只笑了声儿。
“莘野,”谢兰生在这两三天面对莘野都挺别扭才宽郎英要“突破”了,他是觉得他拍完后可以明白更多东西,但这两天也真别扭,他装正经,说“中国主流的电影界对纪录片在大讨论呢。”
“哦”
“就是,纪录片在多大程度上被要求是真实的。钟大年和杨田村在现代传播上吵起来了。钟大年的文章叫作再论纪实不是真实,他认为,主题意识是必然的,最真实的内容也能通过手法变成虚假,而不真实的内容也可通过手法传递真实。而杨田村呢,发了传统现实主义和纪实主义不可通融,强调界限,认为现实主义是现实主义,纪实主义是纪实主义,泾渭分明。”
“你认为呢”
“我更同意钟大年吧纪录片也需要技巧。”说到电影,谢兰生又自然起来,与莘野被隔在前面的紧张感终于消失了。
片场距离酒店不远,路上又空,莘野把车开回酒店时一点才刚过十分钟。
“行了,”莘野轻轻把档摘了,“我去停车,等会儿回。这冷,你们三个先进去吧。”
“好。”谢兰生道,“早点儿睡,明天又跟打仗似的。”
“嗯,我看一眼剧本就睡。”
谢兰生点点头,招呼小红小绿下车回房。
莘野把车开进酒店新建好的地下停车场,踩离合,踩刹车,停车,摘挡,熄火,一气呵成,接着,在安静的奔驰里面,他瞥了瞥副驾那边车窗上的手指印儿,静静看着,还握着手刹的指尖在手刹上点了几下,最后终于是没忍住,倾过身子,将自己的右手覆在谢兰生的手指印上,屏住呼吸,指尖动动,一下一下轻轻摩挲几个手指印的边缘,想象着,原来,兰生的手是这个形状,原来,他的食指是这么长比自己短近一个指节,原来,他的中指是这样的他的无名指依稀感觉自己的手正在握着兰生的手。大约过了半分钟后,莘野微微闭眼,发生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收了手,见谢兰生的“指缝”间有两块冰就要掉落了,翻过手心,用食指指甲轻轻一挑,那两块冰就落在了他指腹上。
他手碾碾,看着它们化作了水,一手搭着方向盘,两只眸子目视前方,带水的手在自己的下唇上边抹了一道儿,想着谢兰生无意中对他展现出来的依赖,嘴角上扬,笑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