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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回去就离婚,连自己老婆给人打了你还能看着,你就是个窝囊废。”程春花尖叫说,得,陈月牙还有一扁担没打,程春花跑,她就追,俩女人你追我赶,满村子的乱窜着。
好在不一会儿,村支书程富富来了。
才回村的俩女人这就打起来了?
是真泼辣啊。
“月牙,春花是不对,你也打过人了,咱各退一步吧,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好不好?”程富富眼疾手快,拦住陈月牙说。
陈月牙是回娘家,反正人已经打过了,没想把事儿闹大,扑了扑身上的灰尘说:“让她给我几个儿子道歉,得当着大家的面道歉,要不然,剩下的一扁担,我专敲她的头。”
“春花,赶紧给孩子们道歉去。”程富富也是觉得晦气,你说姑娘们转娘家就转娘家,吵的啥架呀,真是。
程春花诬赖不成,这时候一看大势已去,丈夫也不帮自己,过去就去给贺家几个孩子道歉去了:“对不起,这总行了吧?”
三个正在吃肉,却遭了无妄之灾的小臭崽子没说话,不过超生却说话了:“我们原谅你啦,不过阿姨,你们家能搬出燕支胡同吗?”
不止程春花的脸一变,就连支书程富富的脸色都变了:“小闺女,为啥呀,你们俩家在城里,都是同村的邻居,就应该亲上加亲,做好邻居。”
超生皱着眉头说:“伯伯,我也是这样想的呀,但是,福妞差点害我哥哥们被人打了哟。”
老狗记得千年事,小狗记得万万年,超生可永远不会忘记,福妞所有做的不对的事儿。
心里有个小账本儿,她能记一万年。
“也不怪福妞吧,城里乱,你们这些小孩子出门得小心点儿。”因为超生说话认真,程富富也就认真跟她说起话来了。
“但是没关系啦,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伯伯跟您一样,其实是个好人。”孩子的话要慢一拍,超生说的是老炮儿的事,但是,她把程富富拉到一块儿做了比较,这不,程富富心里就挺舒服的。
谁不希望别人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啊?
“小丫头,你咋知道伯伯是个好人?”程富富乐了,顺着超生的话头子问。
超生的心思很简单,扬着脖子说:“因为你没抢走我们家的羊呀,也没问它是不是投机倒把来的。”
她把话题一转,转到锅里咕嘟咕嘟的羊肉上了。
而且确实,你在山上打了羊,按理来说山是公家的,这羊也就是公家的,你得上缴。
陈月牙俩口子没上缴羊,程富富也没问,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大方,在执行政策方面没那么睚眦必较。
但一般来说,谁会为了这么点小事专门去夸书记啊。
大家都是把肉吃完就完,心里说这个书记人还不错就完了。
“你这小丫头,嘴巴真甜,比蜜还甜。”程富富不由得伸出大拇指说。
超生是对于但凡好的人,都愿意好一点儿的,而且今天没被山羊吃掉,还吃到了山羊肉,她开心,所以她说:“都来我家吃肉吧,我卖给你们哟。”
这要她说请客,陈建国和张芳俩口子就不得不把村民全请来,吃一顿。
不请,大家就觉得他们俩口有地道。
但小孩子又有私心,她不想送,她只想卖,大家也就只能一笑了之了。
只能说,童言无忌啊。
张芳和陈月牙对视了一眼,连忙说:“书记,这羊呢,是自己在山上把自个儿撞死我们才捡来的,您先回家,一会儿一家一碗,我给全村人一家送一碗羊肉汤去。”
“这怎么使得,自家的羊自己吃,不准外送。”程富富说着,咧开嘴笑了。
“看看月牙的为人,再看看你,春花,以后做人,你多向月牙学着点儿。”邻居们也七嘴八舌的说。
这一通闹,宋小霞还做的屁生意,回城憋着去吧。
陈月牙却得多留了一夜,给同村的乡亲们一人分一碗羊肉是其一,其二是,她还得跟程富富商量果子的事儿呢。
端着碗羊肉,和贺译民俩就到程富富家了。
“我们要果子,市场什么价儿,我就价儿收购,不给您涨价,但是,我会让人带着钱来买咱们村的果子,而且我还要挑,坏的不要,烂的不要,品相不好的我也不要。毕竟做罐头必须好果子,罐头做不好没人买,我们得先保证罐头的质量,才能保证咱们村民的利益。”虽然经理是陈月牙在当,但是这种大事,还是贺译民在掌握。
程富富接过羊肉,闻着羊肉的香味儿,肚子咕咕的叫,馋虫让他的肠子都打上结了。
但他自己并不吃羊肉。转手把羊肉给了老伴儿,示意老伴儿再往里面搀点萝卜粉条的,再炖炖,给家里的几个孙子们吃去。
毕竟什么东西,让孩子们吃进肚才是最好的。
“天下没有白占的便宜,刚才那个宋小霞说要欠债的时候,我心里就把她给否了,价格低点无所谓,关键是要见钱。”
程富富说着,转身从老伴儿手里接过一只碗,把几只在窖里储的都已经泌了油份的梨递到陈月牙手里了:“不过今年,咱的果子已经上缴到公社了,你要真要果子,我们现在就给果树施肥,明年给你大果子,公社收购的时候多少钱,你给我多少钱就中。”
“月牙,咱村的男娃都没你能干,听说你当了个啥经理,婶儿觉得,你准能当好。”程家婶婶也笑着说。
农村人嘛,你端来一碗肉,我送你一碗梨,你来我往这才是乡里乡亲。
一碗羊肉换来四颗梨,足够四个小崽崽一人吃一颗啦。
陈月牙抓起一个颗梨,自已闻了闻,放到丈夫的鼻子边了。
“你吃一颗,贺帅已经是大孩子了,跟我一样不馋吃颗梨。”贺译民说。
陈月牙只闻了闻,又把梨递给了丈夫:“你先咬一口,我再吃。”
贺译民果然上当了,咔嚓咬了一大口,陈月牙在那颗梨的缺口处舔了舔,还是小时候悄悄进果院子里,等着树上啪哒掉下来一颗,捡起来时的味道啊,又醇又香的醉甜。
“这颗有缺口的,咱留给贺帅吃,但你放心,等我罐头厂办大了,天天给你们果子吃。”陈月牙笑嘻嘻的说。
月光洒在写着团结紧张,严肃作风的白墙下,贺译民突然拉过妻子,就把她拉到了围墙后头。
这男人,简直不要命了,外头明明写着团结紧张,严肃作风,他一个公安,不说带头严肃,居然趁着梨的甜意,吃了一口妻子的舌头。
漆黑的路上,抓风化的民兵们打着手电筒,脚步咣咣的走了过来,正在四处抓流氓风化。
俩口子抱在一起躲在墙角,一动不敢动,直到手电筒的光扫过白墙,才敢从后面钻出来。
……
月光凉凉的,福妞最终还是没忍住,一炕躺着,悄悄把猪吃掉的野萝卜是老山参的事儿告诉了程姥姥。
不敢告诉妈妈,因为怕挨打嘛。
程姥姥毕竟见多识广,在炕上躺了片刻,倒是把福妞搂在怀里拍了拍,让孩子体会了一点难得的家庭温暖,然后嗖的翻坐了起来:“那猪了不得了,接尿,吃了山参的猪,那尿可是大补品,必须接。”
当然,她自己接来尿自己可舍不得喝,第二天一早,搀在汤里头,给程春花和张虎,宋小霞几个喝掉了。
看几个亲戚呼噜呼噜喝着汤,老太太慈详的笑着:“快喝快喝,这汤大补呐。”
宋小霞是客人,老太太更得劝她多喝,毕竟她头上好大一个包呢。
这是人参,也是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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