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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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池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在逃跑时差点被绑匪抓住,结果在千钧一发之际遇见了时烨,时烨身着雪衣、戴着半脸面具,在月光之下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祗,他轻轻一挥手,便让那几个绑匪头身分离……

可时烨不是在京城吗?

从京城到晋州需要坐三天以上的马车,更何况时烨还坐在轮椅上,他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晋州未免太引人注目、也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很快,温池发现他并未做梦。

若说做梦的话,刚才时烨脸臭得也太真实了,而且如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应当就是时烨本烨了。

温池想起时烨刚才说的话,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脸颊像是烧着了一般,烫得厉害,他下意识捂住嘴巴,沉闷的说话声从指缝间透出来:“我这就去洗漱。”

说着,温池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便要往外走——实际上他只是觉得尴尬极了,想找个安静之地缓解一下。

时烨道:“慢着。”

温池立即停下不动了。

他这条件反射性的行为似乎惹得时烨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声很淡,不过瞬间便没了,时烨的嗓音还是那样冷淡:“过来。”

温池暗叹口气,转身龟速挪到时烨面前,低眉顺眼,乖乖喊了声:“太子殿下。”

时烨本就比温池高出不少,加上这会儿温池弓腰驼背,恨不得变成一只鸵鸟把脑袋埋到地里,他又比温池高出一大截,垂眸就能看见温池那一头在光照中变得分外柔软的发丝。

他抬手想摸一摸温池的头发,可是转念想到温池对他的排斥,那只手又硬生生地僵在半空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手收回来。

“昨儿夜里不是还很主动吗?一口一个时烨喊得那叫一个顺畅。”时烨顿了下,瞥向瑟瑟发抖的温池,“怎么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温池:“……”

他脑海里关于昨晚的记忆不是很清晰,他只记得时烨救了他之后又抱着他在屋檐上飞来飞去,时烨身上很香,头发香,皮肤更像,让他着迷。

也不知道时烨一个不爱脂粉的大男人身上哪儿来那么好闻的香气。

温池想来想去,越想越偏,他赶紧收回思绪,小声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时烨忽然弓下腰,深邃的黑眸直视温池的眼睛。

两人间冷不丁拉近的距离让温池有些不适应,不过他没再惊慌失措地往后躲开,而是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着时烨的黑眸。

时烨注意到温池的变化,眼底的凉意散去了一些,启唇问道:“错在哪儿?”

温池像极了做错事后被班主任罚站的小学生,他的指尖在袖摆上搅来搅去,嗫嚅道:“我不该在意识不清的时候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为了给自己洗白,温池特意强调了“意识不清”四个字,说完,他还觉得不够,赶紧义正言辞地补充了一句,“虽说不知者无罪,我也是在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情况才犯了那样的错误,但是话从我嘴里说出,我理所应当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时烨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温池。

温池缩了缩脖子,总有种被时烨看穿的感觉。

“不错,看来你离开本宫后,愈发伶牙俐齿了。”时烨道,“还有呢?”

温池懵了。

时烨问:“还错在哪儿了?”

温池愣愣看着时烨说话时的薄唇一张一合,他们隔得这么近,他能看见时烨浓密的睫毛犹如蝶翼,他能嗅到时烨身上的淡香犹如一根羽毛从他心头拂过,他的目光定格在时烨的薄唇上,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不该有口臭。”

时烨:“……”

这话说完,时烨脸上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嫌弃,他迅速站直身体,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还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左枝。”

守在门外的左枝推门而入:“太子殿下。”

“备衣备水。”

“是。”

时烨没再看温池一眼,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只剩下温池尴尬地站在原地,扭头对上左枝的目光,他笑了笑说:“麻烦你了。”-

等温池收拾完又用好早膳,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他随着左枝下楼,走出庭院,只见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上了马车,才发现时烨一直坐在里面等待。

温池轻手轻脚地在时烨对面坐下,感受到马车的前行后,他连忙看向对面已经在闭目小憩的时烨:“太子殿下,我们这是去哪儿?”

时烨闭眼道:“收拾烂摊子。”

温池哦了一声。

安静之中,他的目光在时烨的腿上徘徊了几圈,终究没忍住开口:“太子殿下,你不坐轮椅吗?”

时烨道:“没带来。”

温池皱起眉,犹豫着说:“可是等会儿你就这样出去的话,岂不是会被那些人知道你双腿已经好了?”

时烨缓缓睁眼,他的眼睛生得极为漂亮,眼窝稍宽,眼尾上挑,眼底一片清冷,好似这世间的任何事都不会使其染上丝毫情绪的色彩。

可惜那些可怖的烧痕依然爬满了他的半张脸……

倘若时烨没有经历五六年前的那场火灾,恐怕这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早就没时锦什么事了。

温池情不自禁地感到惋惜,就在这时,他听见时烨开口:“你希望本宫一直坐在那上面?”

温池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我只是觉得无论太子殿下怎么做都必定有太子殿下的理由,太子殿下隐瞒了这么久,突然被那些人知道真相,岂不是意味着前功尽弃了。”

说话间,温池已经脑补了一出宫斗大戏,失去母亲支持的孤独太子面对受宠的容妃和人气极高的四皇子,不得不伪装残疾来博取皇上的同情。

哪知道这么一伪装就是五六年,纵使他无数次想要站起来,也不得不压制住内心的冲动,继续扮演残疾又病弱的太子……

不对。

这个狗太子一手捏死一个女人,哪里病弱了?

那就是继续扮演残疾又强壮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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