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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我有,穿我的。”

沈芙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呆了半晌才抬头,怔怔的去看他。

她耳鸣一般的问:“什么?”

江殊同同样也还在看她。

小丫头缩在角落里,很小的一团。这会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的眼眸带着小鹿般雾蒙蒙的湿意,却仍旧透亮,看着你的时候干净的不染一点杂质。

像是羽毛划过心尖,江殊同感觉到心口处有一种很细微的酥麻感。

想抬手摸摸那颗脑袋,但看她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缝里的样子,又作罢。

沈芙终于找回一点理智,神魂归位。

她咽了咽口水,斟酌道:“我穿你的衣服……那样、不……好吧?”

“嗯?”江殊同微微侧头,用更低的视线去和沈芙平视,“怎么不好?”

一阵风吹过来,感觉到凉意,沈芙缩了缩肩膀,“我的意思是,你是男的,我是女的,男女……授受不亲,对吧?”

她说的艰难,到这舔了舔唇继续:“而且,被人看到也不好吧?”

江殊同皱了下眉头。

也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你那会非要跟我一起睡午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

沈芙听他提起旧事,蹭的一下抬起头,磕巴了两秒反驳道:“我、我那时候还小。”

觉得她这反应还有点可爱,江殊同笑了一下:“古代是男女七岁不同席,你那时候——”

他说到这顿住,像是给足了沈芙回忆的时间,才不紧不慢的继续:“得有十岁了吧?”

“是谁大中午的跑到我家……”

“你、你、你小声一点!”沈芙打断他,小脸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两秒内涨的通红。

“你为什么要提这个,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都忘了!!而且我那时候没有十岁好吗?”

这话说出来沈芙自己都沉默了。

为什么一会说不记得,一会又要提年龄啊!!!她恨不得敲自己的头。

这事是圆不回来了,她干脆装死,恼羞成怒之下小声骂人:“混蛋、流氓!”

江殊同眉心一跳,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骂我还是骂你自己?”

“当然是——”沈芙揪着衣服,“骂你了。”

江殊同点了点头,“行吧。”

他朝着房车的地方抬了抬下巴,“换衣服。”

沈芙抬眼瞅他,没动弹。

江殊同挑了下眉,“不然你准备这样一直捂到感冒,然后再半夜出去买药,明后再发个烧?”

沈芙:“……”

穿就穿,他都不怕她怕什么。

她又不亏。

不对,怎么弄得好像她占了便宜一样?

沈芙晃了晃脑袋,甩掉这种不可取的想法。

江殊同已经叫来了小松,“带她去车上,拿件我的t恤给她,开个空调。”

小松也有点犹豫,“您的t恤?”

老板有洁癖,私人物品有些连他都不能碰。

虽然这小姑娘在老板那一直挺特殊的,但没想到能到这个程度。

江殊同睇他一眼,小松闭嘴了。

江殊同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小松和沈芙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么看,她是长大了。

穿陌生男人的衣服是不太合理。

但他是陌生男人吗?

江殊同心里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烦躁,说不清道不明的。

小松的惊讶他或许理解,但小丫头刚才戒备的样子,又让他头一次产生了怀疑。

像是有什么东西原本存在于他长久的认知里,但在不知不觉间,又悄然被改变了。

男女授受不亲吗?

是有这么个道理。

但他又能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好像,并不想那么做。

他心底冒出一个念头,随即又被自己否定。

那盆水又不是浇在他头上,怎么他也好像变得不清醒了。

他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

日头渐渐西斜,江殊同那场戏还没拍完,沈芙跟着小松去到房车上。

小松翻出吹风机和毛巾,又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件叠的板板正正的白t恤,一并递给沈芙。

白t恤是江殊同常穿的那款,不大不小的圆领,胸前有一个小口袋。

看着简简单单,但沈芙知道,这是纯手工,不仅面料考究,连版型都是请人专门设计的。

小口袋里打上了江殊同的logo,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在哪里都买不到的白t恤。

看出她迟疑,小松道:“这件是新的,老板出门常备着这款。我就在外面,有事招呼。放心,没人过来。”

沈芙道了谢,门从外面关上。

江殊同的车,保密性能自然一流。只是,在他的车上换他的衣服,这种感觉怎么都有点微妙。

站在原地出了会神,沈芙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晃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用皮筋把头发盘到头顶,慢吞吞的去解衬衫扣子。

小松给的毛巾很大,刚巧能裹住身子。

不过,这毛巾呢?

看着不像新的,他用过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沈芙又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胸口,柔软的布料贴合着肌肤,耳根逐渐烧红。

你在、想、什么!!!

沈芙捧住自己的脸,深呼吸两下,试图压住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渐渐的,指尖也变得滚烫。

算了。

沈芙缓缓吐出口气,干脆放弃挣扎。

脸红就脸红吧。

反正也没人看到。

就当是空调比较热好了。

这么安慰自己一番,她又坦然起来。

好在她今天穿的纱裙,水没有渗进去,拿吹风机吹一下,将就着还能穿。

最后,沈芙才去碰那件t恤。

虽然是新的,但上面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像是哪种牌子的香水。

基调应该是木质香草,淡淡的,让人联想到春天的花海,阳光干干净净的落下来,一派和煦。

只是,太大了。

沈芙骨架本来就小,穿上后整个上半身都灌在了里面,衣服的下摆遮到了臀部。

沈芙低头看了看,竟然觉得也还行。

下头搭一条热裤,也算是个正常打扮。

她甚至想象了一下自己这样走在街上,想着想着,不自觉笑起来。

小松在外头敲门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呃,没有。”

沈芙回神,捏着脸唾弃自己: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废料!!!

但是,这样的确是,不太能出去。

江殊同这件t恤看着平平无奇,她要是平时穿到街上,只要没翻到口袋里的logo,也没人会异想天开。

但这是剧组,到处都有摄像。万一被有心人拍到,是能大做文章的。

他的粉丝都是火眼金睛,结合各方面,很容易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万一再添油加醋传到网上……

到时候不仅连累江殊同出来解释,她也会被扒的皮都不剩吧。

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沈芙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她把湿衣服都放进塑料袋装好,塞到包里,悄悄的把车门拉开一条缝,“小松哥,我穿着这个t恤出来,不好吧?”

小松懂她意思,想了一下道:“我有件夹克衫在副驾驶坐上,你看看能不能穿。”

沈芙回头找了一圈,果然在副驾驶上找到一件黑色夹克。

“是黑色的吗?”

小松:“对。”

沈芙道了谢,拎过来套上,把拉链拉到最上面才蹦着下了车。

“谢谢小松哥。”她又恢复了活力。

“没事就好。”小松指了指摄像那边,“我先过去,你就待在车上也行,估计一会就回了。”

沈芙应下,看着小松走远。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勾勒出远处青山的轮廓,有白鸟自天际飞起。

远远的听见导演喊:“第二十七幕,第六次!”

那一条还是没过,和江殊同对戏的那个演员频频出错,人声又鼎沸起来。

武术指导反反复复的演练动作,导演也放了对讲机走过去。

沈芙双手插在兜里,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时不时往那看两眼。

里头的t恤贴着肌肤,柔软熨帖,像裹在一片云海里。

先前的道具小哥找过来,连连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很对不住,我跑的急,你坐在那,旁边几颗草太高了,我没看到。”

“没事的。”沈芙挠了挠头,“已经解决好了,对亏了……小松哥。”

欲盖弥彰一般的,她强调了小松的外套。

不过其实沈芙想多了,因为就算她光明正大说自己穿了江殊同的t恤,也不会有人信。

道具小哥也没多想,自我介绍道:“我叫周杨,你好。”

“你好,沈芙。”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天,沈芙了解到他其实是摄影师助理,大学还没毕业,拖了点关系才进来剧组实习。

他再三道歉,沈芙觉得他还比自己笑,听得越来越不好意思。

好在没一会那边有喇叭喊“周扬”,他应了一声走远。

沈芙松口气。

被这么一闹,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但又实在记不起来。

手机“叮咚”一下,是殷乐回过来的微信消息:【。。。】

三个句号。

而沈芙上一条发的是:【三更半夜又没加班你和你老板为什么在一块???】

沈芙:【句号什么意思?】

殷乐:【】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她想的那样?沈芙站原地懵了两秒,直接打了语音过去。

那边是凌晨,接通后是一阵碗筷碰撞的“叮当”声。

沈芙道:“坦白从宽!”

“你想什么呢。”殷乐的声音听起来带点疲惫,“那混蛋昨晚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和朋友出去喝酒,半夜三更打电话让我去接。”

这话听着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沈芙又问:“那我之前发消息的时候,你们在哪?”

“我家。”殷乐说。

“等等!”沈芙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子承受不了这种信息量,“他喝醉了让你去接就算了,为什么要去你家?”

“因为他非要吃牛肉面。”殷乐说着就来气,“你说大半夜哪有卖牛肉面的,真的男人都不靠谱,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喝醉了简直……”

“简直什么?”

“没什么。”殷乐做了个深呼吸,一点都不想回忆的样子。

“我还有个问题……”沈芙还是没怎么听明白,纠结道:“你为什么不拒绝他?”

殷乐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往上窜,“我拒绝了啊,但是他说这房子是他的,他想进来就进来,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等等等等!”沈芙叫停,彻底的有点凌乱:“你不是住的酒店吗?为什么又变成了他的房子。”

殷乐的气势弱了一点,“酒店多不划算,然后他说他正好有房子空着,我就……住了。”

“那你付钱了吗?”沈芙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殷乐默了两秒,“他说从我工资里扣。”

沈芙:“……?”

所以你有欠他什么吗?

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又传来一个清越的男声,像是刚睡醒般的,带着点困倦:“帮我泡杯咖啡。”

沈芙的嘴因为惊讶张成o形,“他他他、他还在你家?!”

那头挂了电话。

沈芙对着屏幕上的“聊天时长15:00”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收工是半个小时后,沈芙还是坐了江殊同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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