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纯阳真仙 七(1 / 1)
“敢问真人此次临凡所为何事?”李承恩注视着沈砚字顿地问道。
临凡?纵是沈砚装逼技能ax大脑也不由宕机了秒,他这是真把他当仙人下凡了吗?不过仔细想想沈砚也可以理解李承恩的“迷信”,虽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武林高手可以以己之力制造出类似“神迹”的事件,但是当初泰山封禅他乘红莲从天而降之时李承恩也伴驾同行。而他作为江湖超流的高手,自然能够分辨得出那是真正的“神迹”还是高人伪造。
越是强大的人越是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正因为李承恩对于自己实力的自信,所以他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也显得十分理所当然了。不过沈砚并没打算纠正李承恩的想法——纯阳子这个道号不就代表着陆上真仙吗?要知道在后世的传说吕洞宾可是仙之,天知道如果他否认了李承恩的说法系统会不会算他崩人设!
但是不否认也并不代表承认,毕竟李承恩这话问得着实突兀,沈砚还是觉得多留个心眼的好。“既是入世,自是为这俗世众生而来。”沈砚故意含糊其词,打算先套出李承恩的顾虑再做应对。
李承恩也并未让沈砚失望,许是心早已埋下了认为二人身份悬殊的种子,故而李承恩没有执着于逼问沈砚而是选择直接摊牌:“李某不知道真人入世求的是什么,但也请恕李某丑话说在前面,常言道,乱世启常有妖人现世。真人若是来助我大唐的,李某自当感激不尽,但真人若是要对我大唐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不利,那李某便是舍了性命,也必要将您斩杀。还望,真人自重。”
隔着层轻纱,望着那红衣银甲言辞凿凿、目光坚毅的将军,沈砚时也不知该如何答复。这个答案、这份嘱托,太沉重,他给不起。他知道大唐何时而乱,因何而乱,可是他终究不是真正的仙人,他不敢说他能让切改变向好的方向发展,他不能保证他能扶大唐于将倾之时,所以这段话他不能应,也不敢应。
沈砚久久不语,李承恩也似乎并没有定要得到答案的意思,二人静默对立了片刻,李承恩便默默执礼,转身推门欲走。
望着他龙行虎步离去的背影,沈砚忽而想起了当初那句让众多玩家哭干了眼泪的诗——“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三千英魂尽付黄土,沈砚不知道那是种怎样壮烈的场面,他生在和平年代从未见过真正的生离死别亦难以真正理解他们的家国大义,但至少有件事他能够肯定,比起看着活生生的人毫无生气地跌落尘土之,他更希望看到的是李临霜活蹦乱跳地撵着陆千明到处乱跑。
“国之将乱,必有妖人。”沈砚垂眸沉声望着桌上空着的陶碗似在出神:“但还有句话,乱世出英杰,李府主,您觉得您是那英杰吗?”
“若是那所谓的英雄之名需要用我大唐百姓的性命来换,那李某只愿身汲汲无名!”李承恩顿步转身,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众与君同?”沈砚抬眸。
李承恩瞬间哑然,别说所有人都和他样忠君爱国了,这朝上泱泱众臣,便是想在找出个如他般想法的人只怕都难。毕竟身在高位,谁能没个牵挂、没点欲望,就连他真正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他也不敢保证他会不畏战、不退缩——他也不想天策百年英名毁在他的手上。
沈砚边审视着李承恩的神色,边用种极为缓慢的语速平铺直述道:“我知后事,然稍有变动则天机紊乱再不可测,救世、祸事皆在两可之间,你欲如何?我待如何?”
李承恩心神剧震,他不过是出于谨慎才会来敲打番沈砚,却不曾想竟然引出这么番交谈。沈砚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他会降世自然是因为大唐有乱象将现,虽说如今盛世太平到处皆是歌舞升平,朝亦是处处歌功颂德,但是李承恩也看得明白,历经周武朝政令、吏治皆有诸多弊病,如今苛政新改尚且不显,待时日渐久,自有弊病滋生。所以对于沈砚的“危言耸听”李承恩不仅不以为忤,甚至颇以为然。
但沈砚最后的诘问却也令他乱了心神,他当如何?若只问他个人,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为国效死、为民舍生,便是带上他麾下的众多天策将士他亦是这般回答。毕竟不忍归不忍,但保家卫国本就是军人的天职,从他们加入天策府的那刻起便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他们惜命但绝不畏死。
可是当这个问题不仅仅关乎他、关乎天策,更是关乎整个大唐国运之时,李承恩也毫无头绪——他若是现在离开只当切没有发生过,他自然可以安享盛世,待乱世将启,他亦可披坚执锐、马踏疆场,最后问心无愧地战死沙场或者功成名就。可他如果知道了未来,他可能为大唐消除隐患,令盛世长平,也可能亲手将大唐推进更深的深渊。
李承恩思考良久,终是长长地出了口气,语气复杂地感慨道:“怪不得真人您不愿去长安……这般情境,着实令人难以抉择。”
沈砚亦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件什么好事,谁也不比谁高贵,他又哪里来的资格替旁人决定未来乃至生死呢?
“但……还请真人不吝赐教!”李承恩斩钉截铁地抱拳行礼道:“李某不敢妄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但若是明明有机会却不去争取,李某会看不起自己的。”
沈砚被李承恩决然的选择吓了跳,但他随即便明白了李承恩的想法:“尽人事,听天命吗?”沈砚的目光不由迷离了瞬,他突然想起了之前上流传的个问题——如果世界末日将要来临你会做些什么?很多人笑着讨论是去周游世界、还是花光所有的钱,但,最后得出的最多的结果却是切照常,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就算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日子该过的还是样得过,最多不过是第二天还能不能睁开眼睛的问题罢了。
再者,这世上祸福难料的事情还少吗?近代之时,那些活在封建势力与帝国主义的双重压迫之下而奋起反抗的先辈们就真的预料到了自己胜利的那刻吗?恐怕并不尽然吧。有些时候,切的奋斗和努力为的并不是最后成功,而是最初的那点希望。
“希望吗?”沈砚无声喃喃。当他再抬头望向李承恩时双眼的懵懂、纯稚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李承恩眼颇为相似的坚毅:“既如此……您可敢随我入京面圣?”
“有何不敢?”
二人相视,顿首,切尽在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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