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白皙精致的小脸上笑容明媚,一如既往的明艳张扬。看来明着阴了姚昙惜一把,确实让她心情不错。
宁缈这回针对姚昙惜是与谭幼仪有关,这一点萧行言不难推断。
萧行言的印象中,谭幼仪一向对姚昙惜多有关照,或许是怜惜她父母双亡孤苦伶仃。谭幼仪总希望两个女孩能和平相处相亲相爱,然而现实并不随她所愿,宁缈跟姚昙惜合不来。宁缈又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性子,母女之间的分歧可想而知。
刚才这一趟去找谭幼仪,应该是找回了场子。萧行言心中大致有数,只是宁缈既然从始至终绝口不向他提起,萧行言便也不打算主动过问。
不论是作为斗气的工具,亦或是别的角色,他都没兴趣搅入宁缈和姚昙惜之间旷日持久又毫无意义的争端。
两只冰淇淋的图片用了少女风的滤镜,色彩粉嫩嫩的,可爱诱人。萧行言只随意瞟了一眼,眸光深幽落在宁缈白嫩娇艳的小脸上,流连着,沉暗的嗓音带着几分心不在焉,“嗯。”
……哦,听听,这敷衍的语气!
国家真的应该立法禁止男人用口字旁的单字回答妻子的问题……
宁缈腹诽着发完了朋友圈,没去看蜂拥而入的各种羡慕嫉妒彩虹屁。
就像那天程爽朱明月那几个八婆在背后说的,她强行秀恩爱,她们违着心吹神仙爱情好好羡慕。人生如戏嘛,大家演的一个比一个起劲,心里都敞亮着,谁也不比谁更入戏。
所以她自己就更不能入戏了。要是带着滤镜不小心误把塑料当了真,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宁缈接过自己那支牛油果椰子口味的冰淇淋,目光掠过萧行言无名指上设计简约大方的婚戒,略微停留了半秒。
萧行言这样的男人在外面,就算手上戴着婚戒,也挡不住大把女的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往上扑吧,就像此刻,往来人群中都不时有女的把目光投向他……
宁缈心不在焉地舔了一口冰淇淋。搞婚外情他估计不至于,就是不知道逢场作戏的事情有没有……比如,港城酒店里的那个高挑女人……
“——哎呀!”
冷不防一道力量猛地从后面撞在宁缈腿上,直撞得她一个趔趄,穿着细高跟的脚随即扭了一下,同一时间她感到脸上一凉——
“小心。”萧行言反应很快的及时扶住了宁缈,可在猝不及防的冲击之下,宁缈手里的冰淇淋,不幸和她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奶白色的冰淇淋糊花了她的小脸,华夫筒接着脱了手,啪嗒一声掉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不待萧行言应对,下一瞬,他眼见宁缈皱起了小花脸,揪着他的手臂面露痛色“脚踝,我的脚踝,好疼……”
萧行言俊脸神色一凝,倏地低头敛眸望去。
她右脚上的鞋子细细的鞋跟像是扭断了,纤细玲珑的脚踝泛着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下雨天不光超市人多,整个商场都人满为患,小小的意外吸引了不少投过来的视线。方才撞到宁缈的小孩子的父母满脸歉意,抓着闯祸的熊孩子致歉,“对不起对不起……轩轩,快给姐姐道歉!”
宁缈疼的眼里泛起了泪花,想低头看又不敢看,泪珠在眼眶里滚动,“怎么样啊……是不是,是不是断了……?”
叫轩轩的熊孩子指着宁缈的脸,做着鬼脸哈哈大笑,“哈哈哈!你的脸,好好笑,花脸猫一样……”
“轩轩!”父母慌忙呵斥,“快说对不起!”
萧行言俊脸冷沉凝重,无心理会这一家三口,俯身将宁缈打横抱了起来。
宁缈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脸上一凉是怎么回事。
她霎时呆若木鸡仿佛石化,连火辣辣钻心般疼痛的脚踝都暂时忘却了。
只觉得整个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脸上,她糊着冰淇淋的花脸上——
“啊!!”宁缈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捂着脸往萧行言的怀里一埋,瓮声瓮气催他,“走!!快走!!!”
不用她说,萧行言早已迈开长腿快步朝外走,边走边拉起她的披帛将她兜头盖住,低声安慰她道,“没事,没有人看到,我们现在去医院。”
……明明那么多人!
宁缈死死地咬着唇,紧闭着眼睛心如死灰,脚踝更是疼得她浑身直冒冷汗。
羞耻,疼痛,无论哪一样,都是宁缈娇生惯养的人生不能承受之重。
我不活了……毁灭吧这个世界……
“缈缈?”怀中的她不停地在颤抖,萧行言只嫌停车场不够近,眸光沉沉扫过她红肿的脚踝,紧绷的嗓音透着沙哑,“疼得厉害吗?忍一下,乖,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羞耻,疼痛,无论哪一样,宁缈都不能忍。
一下都不行。
宁缈抓着披帛的一角拼命擦脸,但不管怎么擦都感觉脸上黏糊糊的,越擦越黏;她很想干脆晕过去算了,然而脚踝疼痛钻心,连晕过去都做不到。
“不去医院……”她死也不愿这个形象去医院被更多的人看见,“我不去医院,我要回家……呜……”
……
暴雨倾盆的下午,景城的天黑得像是晚上。隔着六个小时的时差,水城威尼斯却正是明媚的早晨。
然而姚昙惜的心情跟明媚分毫不沾边,灰暗得正如景城此刻的天空。
“对不起,谭阿姨,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缈缈的气……”姚昙惜死死地紧握着手指,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软肉里,她却浑然不觉,“我相信,我相信她只是好意……”
“你不用帮她说话!”果然谭幼仪更加生气,“她就是——”
就是什么,谭幼仪像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半晌叹了一口气,“她太胡来了。”
姚昙惜在心中冷笑。
到底是亲生的母女,宁缈毁了她的整个艺术生涯,谭幼仪也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胡来”,如此而已。
“谭阿姨,我没关系的,”姚昙惜咬着牙,微颤的嗓音透着坚强,“真的,我……我只要能闷着头安静的画画,就足够了。您知道的,我本来,也没有太大的野心,不能弹钢琴之后,画画就是我唯一的慰藉了。
姚昙惜深吸一口气,乐观地笑了笑,听起来却是强颜欢笑的意味,“或许,或许等时间久了,大家会忘记了这件事呢?也许到时候,我还是可以办个小小的展览,朋友间欣赏一下,我就很满足了……”
她一直都是这么懂事,懂事得让谭幼仪心疼,“你别担心,事情不是不能解决。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放宽心态,阿姨可以帮你解决,明白了吗?”
“阿姨你这么忙,就别操心这个了吧,”姚昙惜只会更加懂事,“我就安安静静的不回应,网上就随便他们骂好了,回头我跟缈缈道个歉……”
“你道什么歉?你又没做什么!”她一味的委屈退让令谭幼仪更加无法心安,“这不是你的错,你别想太多。”
别想太多?
她苦心积累的一切,她计划好的载誉归国,她要势均力敌堂堂正正的站在阿言身边……全都被宁缈毁于一旦!
损害已经造成了,她被人嘲笑谩骂,她的作品被贬低诋毁,名誉尽失……哪里是一句轻飘飘的“解决”,就可以真正解决的?
指甲断裂在手心,姚昙惜浑然不觉,沉默几秒后,她再开口时,语声带着些微的哽咽,“谭阿姨……从前爸爸和我提起你时,总说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后来,我没有了妈妈,也没有了爸爸,刚到宁家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但是我知道,爸爸从来都不会骗我,谭阿姨一直都对我这么好,反而我一直在给您添麻烦……”
电话的另一端,谭幼仪久久地沉默着。
良晌,谭幼仪道,“你放宽心,这不是什么大事。人生偶尔会有挫折,跨过去之后路会变得更广阔。”
毫无意义的鸡汤,只让姚昙惜无声冷笑,嗓音却愈发真诚,“我明白的,谢谢谭阿姨,我会努力的。”
通话结束,姚昙惜随手将手机扔在桌上。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贡多拉上艄公唱着歌,说着各种语言的游客们叽叽喳喳兴奋的声音在河上飘荡。
令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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