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1 / 1)
怀里的人抬起头,柳遗爱才发现对方脸色惨白得吓人。
“怎么回事?”他一下急得不行。明明他是小心翼翼地护着人,不想让黎炎受半点伤害。
黎炎推了推柳遗爱的胸膛,稍稍站直了身体,眉眼却带笑地看向柳遗爱,他摇了摇头:“我很好。”
柳遗爱以为对方是在安慰自己,为自己的不慎懊悔不已,哪里还想得起一边将要消散的某个人。
然而,有人不甘被无视。
“你的确应该自责,因为他会变成这样就是你攻击我的后果。”
莫名其妙的话一下抓住了柳遗爱的注意力。他想也未想地怒道:“你胡乱指责什么?是你玩了什么把戏?”
他认为是自己的攻击误伤到了这个世界里一些属于黎炎的东西。方才他就像是脑子突然断了线,鬼使神差地动了手。此刻想来,他自觉冒失,心里有些微恐慌却有另外一个渐渐抬头的想法压抑着让他不去深究。
“我玩把戏?呵——我已经是阶下囚,如何那么大的手段?你们贼喊捉贼,都到此时何必再装模作样!!!”
那人的嗓音沙哑得厉害,说出口的更是字字含恨。
柳遗爱越发的心慌,看向黎炎,对方此时竟面带丝丝歉意地道:“很抱歉,为了活命,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什么……”柳遗爱脑子有点不够用,混乱了好一会儿,他才战胜那股似乎是因为心慌而翻腾而起的逃避,将前前后后诸多事情一串联,再抛弃那些狂妄和自负……他很多时候犯懒不爱去动脑子但并不代表他没智商。
这下轮到柳遗爱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直勾勾盯住站在他面前的‘黎炎’。
“你图的什么?”
他的声音黯哑无比,质问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去看那个阴差阳错被他攻击的人。
混乱和荒谬一齐涌上心头,滋生出一片茫然无措。
如果令他心动而心喜的是那个雨天与他邂逅的黎炎,那么跟前这个好好站着钻空子狸猫换太子的男人他又该如何看待?
在他看来,不论这个人之前如何地混淆视听,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不管是因何分裂的两部分,一方不择手段地要置对方于死地,无疑这是一种自杀行为。
柳遗爱有些看不懂。他明明从黎炎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想活下去的意念。
‘黎炎’收起了那副刻意模仿另一个‘黎炎’摆出的神情姿态。恢复本来的他,看起来十分陌生。
这人冷冰冰的,眉宇间隐约有些阴沉,眼神泛着一种刻骨的渗人,配上他森白的脸色和红得诡异的唇色,宛若刚从地狱里捞出来的恶鬼,从头到脚都流露出一种生人勿进的邪戾。
“你可能理解错了。我跟他可以勉强说是一个人精神分裂成的两个人格,但严格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简单来说,你可以认为,我就是生,他就是死。”
柳遗爱闻言更觉可笑。回想刚进来时的见到的黎炎,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那残喘的人,心头揪痛的同时,讽刺道:“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是生?生是你这副鬼样子?”
而另外一个被称之为死的人,却是像夏花一般绚烂。
一种错位的配对。
自称是‘生’的黎炎淡淡地理所当然地道:“你觉得很奇怪?我想这很正常。生存从来都不是易事,死亡却是唾手可得。”
正是因为生存不易,所以难免残酷。
“一个拼尽一切想要生存的意识,你不能怪他不择手段——我只是履行了人类与生俱来的生存本能,想要活下去想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那么阻挡我的任何东西,我都会去清除。”
“他也是你!你利用我的力量抵消攻击对你造成的伤害,是在拿命冒险!”柳遗爱觉得眼前这个‘黎炎’是个十足的疯子。
可是这个疯子很有一套自己的说辞:“所以我很感激你!要不是有你,我跟他永远相斗,却也永远奈何不了对方。”
长叹一口气,疯子继续解释:“你知道人有多矛盾!想要生的同时也在寻求死。”
或者说的是认可自己会死,也可以说是诅咒自己会死。
人类从懵懂知事那天起,就不断被灌输,人终将有一死,不论是即刻还是百年后,难免一死。
有的人怀有对生命极强的热爱,却也会去想自己如何度过活着的时光最终体面平和地走向死亡。
没有人彻彻底底地去认为自己不会死,纵使这个人耗费一切去追求长生不老。
一个被人戏耍蒙住眼睛绑在隔壁轨道上的人,最终被旁边不会轧到他身上的火车吓死。
同理,从始至终都无论如何都刻入灵魂地相信人终将一死的人类,到底是死于身体机能出了意外或者衰老不能再支撑生命继续往下,还是人自己限制了自己将自己诅咒了?
疯子冷冰冰地看向蛛丝上的人,冷笑道:“我说他不是我分裂出去的一部分,根本就没有错!因为他原本就是入侵者!”
环境,或者说是现实中别的人一日又一日对他的影响,映射入精神世界后形成了一个毒瘤!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