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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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太多疑了,怎么会把上一次的偷袭也算成乔弋舟?

两次都是贺闻宣!

乔弋舟虽然隐约察觉到了凶险,却不知道陆执在装晕。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寻找管理员上面,电梯刚一打开门,乔弋舟便看到了被血水泡过的墙壁。

十八楼就像是下了雨似的,空气里带着一股潮湿味儿。

他们一步步朝前走,耳旁满是滴答的下雨声。

血水渗透了天花板,滴落到地上,汇聚成一个个水洼。

黑暗深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看。

乔弋舟面色僵硬,忽然想起今天有许多人点灯拜祭。

还剩不到一天就是七月半了,阴气变得更重。

两人已经来到了男孩被吊死的房间,刚打开里面那扇防盗门,乳白色的浓雾就喷薄而出。

分明是夏天,寒气却从四面八方袭来,呼吸之间都是白气。

一颗硕大的眼球,占据了整个房间,缓缓的挪动。

眼球变得肿胀,逐渐要把房门给撑破那样。

乔弋舟同那颗眼球对视,脑子里像是被塞满了无数的画面。

他捂住了头,脑子满是胀痛。那种难受的滋味,像是要炸开皮肉。

不行……他得战斗自保!

眼前的黑影冲了上去,将乔弋舟拉开:"不要对视!"

乔弋舟知道贺闻宣出手了,可声音穿到耳朵里的时候,完全变了形,犹如隔了层水膜,好似梦里传来。

乔弋舟眼前一黑,完全撑不住的跌坐了下去。

他看到了过去的记忆——

一男一女,不……准确的说是一人一鬼。

女人看上去四十几岁,是他以后遇到的白事老人!

男人跪在她的面前,似乎在苦苦哀求着什么。

白事老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

男人:"薇薇和我都遇到了车祸,我只有这一点血脉了!"

装满了钢筋的卡车迎面撞来,他挡在了妻子的身前,钢筋贯穿了他的身体,连妻子也被波及到。

明明是来这里投奔白事老人的,可还未出隧道,就遇上了这样的惨事。

他们唯一想保住的,就是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她叹气:"不足三月,母体便死了,孩子也保不住。"

男人:"我死之后就听到了那个孩子的声音,他也想活下去的!"

男人拽着她的裤子:"你听!"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以及那浓浓的,不甘的,对生的渴望。

她心惊,没想到这孩子对于出生,已经有了这么严重的执念。

倘若放纵下去,怕会成为凶戾的鬼婴。

她皱紧了眉头:"有一个办法,把母体炼成僵尸。可你得想好,那孩子就成了鬼胎!往后命也不会很长……"

男人:"小姨,求求你了!"

她皱眉,总觉得这是自己的孽,如果他们不来投奔自己,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好吧。"

……

乔弋舟心脏狂跳,有种窥探到真相的兴奋。

这一次,他主动闭上了双眼,将自己沉溺得更深。

乔弋舟不再抗拒,而是放任这些碎片的画面涌入自己的脑海里。

画面再次变动——

黑暗的地下,没有任何光亮。

老人被挖去了双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具女尸封印在棺材里面。

乔弋舟认出了这个棺材,正是他和楚燎见到过的,用锁链锁起来的棺材。也是老人脱口而出喊尸王的那个棺材。

她步子趔趄的走出了地下四层,鲜血染红了她的脸颊。眼眶里,已经没有了眼珠,令她此刻的脸看上去分外狰狞。

前方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

"奶奶,你没事吧?"

七岁,他就长成了别人十三四岁的样子。

她步子虚浮的走了过去:"你会长得很快,老得很快,从今往后,你不能喊我奶奶,得喊我妈,明白吗?"

男孩扶住了她,一步步的朝上走。

白事老人眼睛瞎了,完全没有瞧见,她们所走的楼道里,有一具惨死的尸身。

白事老人:"脚下怎么粘腻腻的?"

男孩露出笑容:"妈,是他们打翻了食物,汤汤水水的,我等会儿再过来打扫。"

她也没再追究什么。

两人母慈子孝,男孩对她态度恭敬,将她扶回房间。

可身后,却是一条染血的道路。

乔弋舟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脸颊苍白,有一股凉气渗入了五脏六腑。

——这个男孩是管理员!

可白事老人不是说,管理员炼小鬼续命,是为了她吗?

难道管理员连白事老人也欺骗了?

……

画面一转,又再次来到了用锁链封印的地方。

乔弋舟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了楚燎说的那些话:"女子死时若穿红衣,则必成厉鬼,她穿这凤披霞帔,起码五十年。死后还被吊着一口气,是活死人。"

原来炼尸的人真的是白事老人!

感情开始同调,他也仿佛被拽到了某个漆黑的地方。

寒气在他四周蔓延,乔弋舟死死的拍打着,企图让自己出去,可他越是拍打,耳朵里便传来了那锁链轻轻晃动的声响。

莫非……是在棺材里面?

乔弋舟瞪大了眼,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可太真实了,所有的触感,以及那逼近的黑暗,都让他感同身受。

棺材里有谁的指甲缓缓附上了他的脸颊,从身后一点点袭来:"嘻嘻,嘻嘻,我体内的怪物,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乔弋舟的手不慎触碰到了某个东西——腹部隆起,是孩子?

乔弋舟猛然惊醒,缩在角落里,浑身都在发抖。

故事所有的脉络,在这一刻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贺闻宣已经解决完了那颗眼珠,走到了乔弋舟面前,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脸颊:"醒醒!"

乔弋舟涣散的目光才集中到了贺闻宣身上,依旧无法忘怀刚才的恐惧。

此刻楚燎终于出现:"你们怎么在这里?"

贺闻宣见了他,身体站得笔直:"大佬好!"

楚燎:"……他怎么了?"

贺闻宣:"被陆执那龟孙子动了手脚,大概是用了类似吐真剂一样的道具!所以精神会变得比较敏感!估计是被吓到了!"

贺闻宣刚说完,就明显感觉到大佬的气压低了好几个度。

这里原本就阴冷,此刻更是让贺闻宣这个粗神经都打起寒颤。

楚燎弯腰将乔弋舟抱起:"为什么把他放在地上?"

面对大佬的发问,贺闻宣快哭了:"我刚刚去搞那颗大眼珠了。"

楚燎面无表情的朝他伸出了手。

贺闻宣:???

楚燎:"没看到他冷吗?"

贺闻宣低头看了下自己,可大夏天的,他也只穿了一件!

楚燎还伸着手没放下去,贺闻宣只得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衣服,恭恭敬敬的交到了楚燎的手上。

楚燎这才为乔弋舟盖上,眼皮都没抬。

楚燎:"你杀的那颗眼珠,是孩子的怨气的依附物,在阴气最重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

贺闻宣听得似懂非懂,难道是七月半快到了,才显现出来的?

"最想活下去的有两类人,年迈将死的老人,年幼病弱的孩子。"楚燎望向黑暗深处,"你难道没听到,这里每一处都充斥着,我想活下去的声音吗?"

贺闻宣仔细聆听了一番,脑子发懵的摇头。

楚燎:"……"

朽木不可雕也。

如果是乔弋舟,一定很快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有了对比,楚燎才对自己的眼光生出了骄傲。

"先下去,管理员不在这里。"

乔弋舟感知到了温暖,本能的朝着楚燎怀里钻。

楚燎低头,果然被吓到了,瑟缩的时候,像小猫一样。

乔弋舟回过了神来,空洞的眼瞳也有了几丝亮光。映入眼帘的,反倒不是楚燎的脸,而是光-溜溜的贺闻宣。

乔弋舟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疑惑的问:"你不冷吗?"

"冷……"贺闻宣余光瞥到了楚燎,敢怒不敢言,说出来的话又立马打了个转儿,"冷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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