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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当真很是磨人,虽然林与鹤一直说没事,但他的脸色一直很苍白,甚至一天比一天憔悴。
陆难也帮不了什么,只能在用餐之类的物质条件上给予最大的支持。但尽管这样,日子还是相当难熬,好不容易才到了考试周的倒数第二天。
晚上回来,林与鹤也终于稍稍松了口气,明天只剩最后一科,考完就能解放了。
他是上完自习才回来的,到家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他的状态实在很疲惫,陆难没让林与鹤再看书,直接催他去睡了。
不过林与鹤洗漱出来,却没有直接上床,而是自己去拿了瓶牛奶。
陆难倒了杯温水,想等人喝完牛奶让他漱了口直接睡,但他端着水杯回来时,却发现林与鹤正坐在床边揉额角。
连手中的牛奶盒都在不知不觉间被他捏扁了一个角。
“怎么了?”陆难问,“不舒服?”
听见声音,林与鹤才抬起头来,他的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一点血色,虽然刚刚涂过润唇膏,看起来却没有好转多少,仍旧干燥得厉害。
但他开口时,却还是道:“没事,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着,他又喝了一口牛奶,像是想尽快喝完早点睡觉。
只是他吞咽的速度却很缓慢,像是有些艰难。
陆难皱眉,扫了一眼牛奶盒,他想起前几天问林与鹤独自睡觉时会不会冷,林与鹤说有一点,但喝完牛奶就睡了,当时他还不觉有什么,现在再看,男孩却像是当真把牛奶拿来助眠一样。
陆难问:“喝牛奶能睡得快?”
林与鹤还在缓慢地吞咽着,咬着吸管点了点头:“嗯。”
陆难薄唇微抿,但是看对方的神色,这牛奶他喝得并不愉快。
他问:“你不喜欢喝牛奶?”
林与鹤没否认:“我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陆难皱眉:“不想喝就别喝了。”
林与鹤却道:“没事,马上就喝完了。”
果然,他三两口喝完了牛奶,将盒子扔掉,漱了漱口,就直接躺下了。
看起来很让人省心。
但陆难却一直忘不掉林与鹤喝奶时的表情——那哪里是在喝牛奶,分明就像是在喝药。
还是最苦的那种药汤。
陆难总觉得林与鹤对牛奶的反应不太对劲。
而且在伸手帮人掖被角时,他的手不经意碰到对方,就被人贴着手背无意识地蹭了蹭。
这并不像是林与鹤清醒时会做出的动作。
陆难又想起自己刚回来的那一晚,那天林与鹤也喝了牛奶,当时自己听到他耳机里的声音,忍不住吻了对方——那时他的动作说不上多轻缓,但男孩却也没有什么反应。
思忖片刻,陆难最终还是走出卧室,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陆先生,有什么事吗?”
“周医生,”陆难问,“你知道喝完牛奶后出现晕眩头疼症状的原因么?”
“牛奶?”周医生思考了一下,问,“还有其他症状吗,比如过敏、腹泻之类的?”
“没有。”陆难道,他没有在林与鹤身上发现这些。
要说其他症状,那也只有一点,“他不喜欢牛奶的味道。”
他?
周医生愣了愣,陆董这么晚专程打电话过来,居然是为了其他人?
不过想想也是,陆董也不像是会喝牛奶的人。
疑惑归疑惑,周医生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应该是乳糖不耐受。”
陆难沉默片刻,道:“但他小时候并没有这种状况。”
虽然小时候也不喜欢,总要用长个子的事哄着才勉强同意喝一点,但喝完也不会不舒服。
所以陆难现在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让人喝了这么久。
“乳糖不耐受不一定是从小就有,”周医生解释,“不少人都是长大后突然出现的,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他还道:“乳糖不耐受其实挺普遍的,听症状应该不算太严重,陆先生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做个检查。”
普遍。
陆难皱了皱眉,问:“如果医生自身出现了这症状,他能感觉出来吗?”
“能啊,”周医生很肯定地说,“这不是什么大毛病,有一点医学常识,或者是生病次数比较多的人其实都能自己察觉到的。”
……生病生得比较多的人。
陆难眉心皱得更紧。
那为什么林与鹤没有发现?
挂掉电话,陆难回到了卧室,室内的大灯已经关了,只剩床头一盏夜灯。
他缓步走到床边,借着光线,看向床上熟睡的人。
尽管不想承认,但陆难很清楚,以林与鹤的专业,他不太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症状。
就像是之前唇瓣干裂时,林与鹤也知道自己可能会得唇炎。但他依旧没有行动。
林与鹤的反应,不像是不知情。
倒更像是不在乎。
陆难闭了闭眼睛。
其实他早该发现的。
陆难之前一直在监督对方涂唇膏,而事实上,以林与鹤的记忆力不可能记不住这种事,但男孩每次涂药,看起来却更像是为了让陆难放心,而不是让自己能好受。
林与鹤是个医学生,性格耐心又仔细,他分明能如此体贴地照顾好别人,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在折腾自己。
暖黄色的光芒柔和地笼罩在熟睡之人身上,陆难沉默地,望着他的睡颜。
明明是个这么乖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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