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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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餐后,伊丽莎白和加德纳舅妈在住宅后院的小路上散步。伦敦地价高昂,以加德纳先生的财力,还买不起宽敞豪华的庄园别墅。他们家院子的面积不大,小路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伊丽莎白在小路上来来回回地走着。她心中牵挂着妹妹,是以每每路过凯瑟琳卧室的位置,都会忍不住抬头向那边望一眼。

看了几回后,加德纳舅妈好奇地向她说:“怎么了,莉齐,你为什么一直在往上看?天上有什么新奇的?”

伊丽莎白犹豫了一下,不无担忧地说道:“昨天从沙龙回来时,凯瑟琳的脸色很不好。虽然她在努力装作没事,可神情却骗不了人,她脸上的神色无处不在透露出她不快乐的讯息。可她又是个不爱说的性格,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肯说实话,只说没事没事。哎!我当时没有追问下去,应该是我多心,但愿她只是因为沙龙上的事有些不高兴罢了。”

“沙龙上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不是伯爵夫人邀请去参加的么,会有什么事?”

昨天她们到家时都又累又困,没有顾得上和舅妈说当天发生的事。这会,伊丽莎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加德纳太太,尤其详细说了那位嚣张跋扈的陌生贵族小姐反被凯瑟琳弄得极为难堪的经过。

加德纳舅妈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可真是!噢,我真不知该怎么形容,但有一点无需质疑,基蒂实在太帅气了!伯爵夫人看来也很喜欢基蒂,她在帮她撑腰。”

伊丽莎白认同舅妈的观点。

加德纳舅妈又说:“不过我难免好奇。按你说的,你们和她素不相识,那位可恶的小姐为什么要针对凯瑟琳?”

伊丽莎白告诉她艾尔玛的猜测。艾尔玛的原话是这样讲的:“虽然和戈登先生接触不多,但我知道他一直是很多小姐的梦中情人。好多女人喜欢他那种类型的,爱他爱得要死。他在女性中的评价一直很好,因为他洁身自好,从未有过任何不好的传闻,因此小姐们就更爱他了。毕竟富有英俊的先生本就稀少,不瞎搞的就更是凤毛菱角了。不过他一直对她们都很冷淡,从没听说他和哪位小姐走得近过。所以我猜克兰小姐准是在嫉妒凯瑟琳,毫无疑问。”

简和伊丽莎白一时想不到更合适的答案,便暂且将这个理由作为解释。不过,这又更令人产生困惑。她们生活素来简单纯朴,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能这样坏,仅因为她得不到心上人的回应,便把怒火都撒到别人身上。

而加德纳舅妈的关注点在另一方面:“若真如此,那基蒂未免太冤枉了。可按你所说,基蒂一点亏也没吃,没有必要失落难过。你刚才说你们离开时伯爵夫人亲自送你们上车,还向你们保证克兰小姐的家人不会施加报复。怎么看基蒂都大获全胜,她没有任何伤心的理由。”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原因。按她的性格,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没过多久便会风消云散。可是这回却让我意外,刚才吃饭时我有留心观察,经过一夜的调整,她依旧郁郁寡欢,精神状态与以往截然不同。基蒂是个很会隐藏心事的人,如果说什么事连她都控制不住心情,把不虞挂在脸上,那她一定遇到了很大的事。而这才是我忧虑的原因。”

加德纳舅妈听完伊丽莎白的分析,也有些担心起来。

之后她们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凯瑟琳,而观察的结果加剧了她们的思虑。伊丽莎白发现凯瑟琳确实心事重重、郁郁寡欢。

从沙龙回来后,她几乎整天待在卧室里,下来吃饭也是低着头,很少和她们主动交流,很快地吃几口便回卧室。如果问她,便被用“要专心写”类似的理由搪塞过去,可她以往从没有这样“忙碌”过。

伊丽莎白和加德纳舅妈的脸上不由浮现担忧的神色。

凯瑟琳还不知道她的反常已经引起家人们的注视。若是以往,她一定会注意掩盖自己的情绪以免令家人看出端倪。

可这次……

凯瑟琳回到卧室,轻轻地关上门。她整个人背靠在木门上,双眼无神地发着呆,过了许久,才走向她的床。

凯瑟琳的脚步很沉重,步伐迟缓,远没有她往常的那种轻盈与愉快。

她站在床前,放任自己倒在床上,身体在零点几秒中是悬空的失重感。她的眼睛直直地向上看,可其实她什么也没有看,视线里是一片模糊的白色,什么都昏昏暗暗,令人看不清楚。

不远处的书桌上,鹅毛笔和熨平的信纸摆放整齐,依旧是她出发去沙龙前放好的角度。她已经几天没写一个字了。

这很反常。

自从穿越后认定要用写作来为自己争取新的人生之后,凯瑟琳向来斗志满满,没有哪天不在写作。

她写的是故事,是一个个虚拟的却又饱满的人物,他们在她的笔下,有着属于自己的人生曲折与爱恨情仇。她写的又不是故事,她在发泄,她在畅享,她满怀期望,她在用一字一句,勾画属于凯瑟琳·贝内特的幸福生活。

然而,她现在却提不起丝毫干劲。以往那些牢牢占据着她心思的书中世界,现在再也无法引起她的兴趣和动力。反而每每看见那些纸笔,她的心里都会控制不住地泛上嘲讽来。

你以为你努力就能改变命运?

凯瑟琳平静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过着三百多天来她为写作努力和拼搏的一幕幕。

她向贝内特先生争取支持;她惴惴不安地拆开信件;她趴在桌前埋头苦写,一遍又一遍删改大纲和细节;她卡文卡得发疯,坐在屋里眼泪直流;她被自己幽默的言语逗笑了,像个傻子般坐在那里呵呵直乐;她收到录取的信,激动不已;她去跟威拉德谈判;她的书开始连载和出版,她都跑去书店,装作买书,其实竖着耳朵在听别人的讨论和意见。

她去取稿费;她和家人分享秘密与喜悦;她用存款买了间小破房,高兴地哭了出来;她为自己还有姐姐买国债,幻想一起生活的日子;她们一起去挑家具;她想写一本有关女性觉醒的书,为沉默的她们发出小小的呼喊……

凯瑟琳心里乱糟糟的。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威拉德的话。她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些声音从脑中赶出去,可事实是,她根本无法解脱。

她真得太天真了。

在威拉德直言之前,凯瑟琳从未想过他说的那些事情。

但现在,凯瑟琳不禁手脚无力,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令她浑身发冷,深深的恐怖和后怕争先恐后的袭上她的心头。

凯瑟琳想要尖叫。

她发现,她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来自后世相当于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眼界,令凯瑟琳心底有一种连她都没意识到的优越感。

她其实是自得的。因为她知道她的思想闪耀,她的言论独特,她的轻而易举就获得了巨大成功。这种骄傲的情绪无法避免,任谁获得这样的成就,都不会比她更谦虚。这是人类的本能,是不能割舍的人性。

然而,凯瑟琳在享受时代差距带来的红利时,全然忘记了如今不是那个人人平等的法治社会,现在是18世纪末,是封建时代,是有国王有贵族、阶级划分明确的的封建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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