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曲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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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日上巳节,曲江。

如往年一样,江里游船点点,岸边花红柳绿,到处都是游春的人,芙蓉园前有教坊娘子歌舞,曲水岸边有年轻男女踏歌,草地上时见围起的彩障,路上既有宝马雕车,也有普通人家的牛车、驴车,就连路边卖吃食的小摊儿、提篮卖花的小娘子都与往年没什么不一样,但与往年比,总觉得要冷清一点大概是因为今年没有新科进士探花。

今年科考晚,进了三月第二场还没开考,很多年份这个时候已经全考完且放了榜,新科进士曲江探花,便是上巳节一大盛事。

今年这样,对崔熠、周祈这种负责京城治安的官员来说,没什么不好的从前不是没有因为看探花郎,发生踩踏之事造成伤亡的。

探花郎探花,哪天不能探啊以后花儿开得更盛,探起来多么方便这是崔熠的看法。

周祈巡了一圈,经过曲江亭附近京兆府的“行衙”,过去蹭碗茶水喝,遇见也转了一圈回来的崔熠。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歇脚,一边闲扯,崔熠便发表了如上高论。

虽不是读书人,周祈却懂他们的心思“看的人多和看的人少能一样吗这是多少进士一辈子最荣耀的时候。那么些人围着,还有小娘子扔巾帕荷包”

崔熠想想,也是

“不知道今年的探花郎是什么样儿的”周祈又道。

听了她的话,崔熠不免想起去年事,嘲笑周祈“我说阿周,你这眼光不行。去年那探花郎,比我阿耶不小两岁,你还跟着起哄。你跟着起哄也就罢了,人家小娘子们都是扔香囊帕子,你倒好,解下剑穗子扔过去,还扔得极准,把人家探花郎的帽子砸歪了。”

每年进士及第者不过二三十人,时人总道“五十少进士”,这二三十人里往往有不少已经可以自称“老夫”了,很多年份被推选出来的两位最“风流俊俏”的探花使也已非盛年。

周祈笑起来,她其实就是瞎凑热闹,嘴上却教导崔熠“显明啊,你还是得多读书,这侧帽风流可是在讲儿的”

崔熠“嘁”她,两人阿大阿二的关系,说什么“多读书”。崔熠接着说她眼光不行的事“有我和老谢这样的美男子在身边,你还惦记着看什么新科士子探花郎,真是”

周祈明白他的意思了,赶忙承认错误“崔少尹说得很是有你们珠玉在侧,看谁我都觉得是瓦楞子。”

崔熠终于放过她,也笑起来。

听崔熠说到谢庸,周祈问“以谢少卿才貌,当年该是探花郎吧”

谢庸及第的时候,周祈才进干支卫,还不能满城乱蹿,故而未见这位当年的丰姿。

“不是,当年他夜里睡觉让风吹了后背,骑不得马,故而推拒了。”

“这么巧”

崔熠一笑“反正他是这么说。”

周祈便明白这其中又有典故。

“老谢没说,但我估摸是这么回事。他及第时还不到二十岁,考得名次却好,只排在状头后面。那位状元公是位五十余岁满脸沟壑的老才子,性子有些孤傲,老谢却极尊敬他,说他的诗文是可流传百世的。老谢这样的名次,这样的相貌,若再去探花,未免压了状元的风头,故而退避了。”

周祈点头,突然又笑了,小声道“他不去也对,去了就不是内里风骚了,而是明明白白大敞大亮地风骚。”

崔熠哈哈大笑。

周祈一口把茶饮尽“行了,我接着巡查去。芙蓉园大宴这会子快散了吧”

崔熠点头。

今上有了年纪,这种宫外节庆大宴参加得极少,往往只让几位皇子、亲贵大臣代往。皇子并不与臣子过分亲近,往往中席便走了,大臣们再喝一巡,几位相公也走了,席就慢慢散了。

周祈带着人往芙蓉园走,虽则那边侍卫重重,还是要去看一眼。

虽说紧接下来的一场,进士科考帖经,明经科试义,考的都是背书的学问,但曲江边还是有不少闲逛的士子,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

周祈与几个士子擦肩而过,听到什么“祓禊兮中流”“濯足兮兰汤”,不由得一笑,这透心儿凉的江水,谁下去洗脚,我敬他是条汉子。

刚走几步,那几个汉子中的一个突然喊“将军周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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