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番外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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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下有点茫然着慌,顾不上细想此刻身在何处,急急开口“你赶紧站起来,跪我做什么不至于。我就是哎呀,初回是疼,可后来那回不疼。唔,不但不疼,还滋味甚好,真的。”

诶不对,她为什么也没脸没皮起来竟脸不红心不跳地对霍奉卿说出“滋味甚好”这种虎狼之词

不过她这会儿脑子混沌沌的,想不了那么多,说着便伸手要去扶霍奉卿起来。

可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实体,碰不到他的。

面前的霍奉卿缓缓抬起头来。

他听不见她说话,也看不见她的存在。目光穿过她,不知看着哪里。

云知意愣住。光只一眼,她就认出这不是今日与她成婚的霍奉卿。

这是上辈子的霍奉卿。

那个求学时总与她争高低、入仕后常和她别苗头的霍奉卿。

是最后在承嘉二十一年赶到槐陵为她收尸的霍奉卿。

英俊的面庞明显成熟许多,却莫名苍白,薄而优美的唇没了弧度,也没了丰盈血色。

他的眼神颓丧、阴郁、麻木、空洞,让云知意看得心中绞起彻骨疼痛。

“你这是怎么了”她轻声问。

但霍奉卿没有回答,因为他听不见她说话。

未几,有个约莫十四五岁的道袍僮子出现在霍奉卿面前。

僮子的嗓音还有些稚气,神情语调却老气横秋“霍侯爷请起。神巫说了,侯爷连续三年来求,如今又在侍神庙门前跪足四个日夜,着实诚意昭昭。但您所求干系重大,可知需交付何等代价”

“知道。”霍奉卿平静地站起身来,目光紧紧盯着小僮。

你知道个屁赶紧回邺城去,不要胡闹云知意焦急大喊。

先前听到小僮说出“侍神庙”三个字时,她已隐约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传闻中,松原希夷山深处有侍神庙,庙中神巫是“神明留在世间的仆人”,能助凡人续命复生。

但前来求此事者,要付出的代价并非金银财帛,而是自己的命。

她着急地想要上前阻止霍奉卿,奈何没有实体,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小僮对霍奉卿道“侯爷可将家中都安排好了”

“是。”他言简意赅地吐出这单字,偏激又决绝。

小僮想了想,小声道“其实,神巫已问过神,侯爷命数该至八十二,将来还能成”

“多谢你。但我意已决,不必再劝。”霍奉卿打断了小僮的话,清冷空洞的眼眸渐渐泛红。

纵然将来可以福寿绵延、前程锦绣,他也不要了。

他已在没有云知意的世间逗留三年,浑如行尸走肉,除了痛苦,就是麻木。

“她不在,这天地与我何干。”

小僮遗憾笑笑,叹着气问“那,侯爷可备好了云大人生前贴身佩戴过的金玉之物”

霍奉卿伸出右手,缓缓摊开掌心。一枚小巧的云纹金箔安静的躺在其间。

“待事成之后,您与云大人不同,是得真真从头活过来的。”

小僮取走那枚金箔捏在指尖。

“神巫说,已有多年没见过您这样疯魔的傻子。为免您与云大人之间重蹈覆辙,可以小小施以援手,也算积一份成人之美的功德。”

霍奉卿不明其意,抿唇以询问地目光静候下文。

小僮解释“神巫可以让那时的您从梦境中窥见些许今世过往。您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是霍奉卿心爱极了云知意这件事,没有早早让她清楚地知道。”

他的语气轻轻渺渺,可在云知意听来,却犹如千斤重锤砸在心上,泪水扑簌而下。

原来,是他用自己的命换来她重活一回。

寅时,秋日穹顶如黛,残月仍在天边。

房中的长明喜烛尚未燃尽,云知意哭着从霍奉卿怀中醒过来。

“霍奉卿,你是个混蛋。蠢莫名其妙”她瓮声哭嚷着,在被中抬脚踹他的小腿。

这狗子又疯又傻。真让人恼火。又让人心疼。

无辜被踹醒的霍奉卿茫然无措,并没有听清她在骂什么。他忙不迭搂着人坐起,从旁取了温热蜜水,喂给怀中人润了喉,自己也抿了两口。

之后,他搂着云知意躺回被中,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像哄小孩儿似的“做了什么噩梦,竟被吓成这样这可真不像你。”

对于方才梦中看到的事,云知意并不打算告诉霍奉卿。只是个梦而已,谁知道真假

若是真的,梦里那小僮不是说了么,霍奉卿是从头活过来的,并不知上辈子的事。

既如此,她又何必去提那凄惨过往

到时两人一起重新回顾一遍当初那惨烈而狼狈的生离死别,然后双双抱头痛哭

没必要,无意义。

今生很好。他们没有再错过彼此。

将来也会好好地牵紧对方的手,一起面对起落沉浮、荣辱得失。

会一起走过漫长且丰盈的余生,会共同创造并拥有许多酸甜交织的美好共同记忆。直到白发苍苍,子孙满堂。

“你好烦人。”云知意哼哼唧唧地收敛哭音余韵,紧紧回抱住他的腰。

霍奉卿无辜极了“我怎么了无端端就说我烦人。”

云知意将满脸泪痕全蹭在他肩上肌肤,抬头觑他,话尾勾起一点软乎乎的哭腔余韵。

“你今夜很不君子,你知道吗”

她的双眼被泪水洗过,潋滟灿亮,泛着点温软荷红。此刻直勾勾看人时,分明透着一股她自己并不知晓的惑人风情。

“你就红口白牙冤枉我吧,”霍奉卿心中疯狂悸动着,口中弱弱自辩,“我还不君子”

怕她疼怕她累,强忍着渴望只行了两回。这分明是君子中的楷模了吧

她不答话,就那么直直望着他。

就在霍奉卿被她盯得心头发毛时,她的手在锦被中摸摸索索,似是随意一搭,却偏就那么巧,准确捏住了他左胸处某粒敏感的小茱萸。

毫无防备的霍奉卿颧骨烫红,闷声哼道“绪子,别、别闹。”

虽然他是很想,但他又不是禽兽。到底记挂着她捱不住疼,怕再来一回真要伤了她。

“那书上说,君子行房,一夜以三回为限。”云知意弯起眉眼,露出一口齐整小白牙,像只准备捕猎的小兽。

“你自己说,这是不是不够君子啊奉卿哥哥。”

奉卿哥哥。

这梦寐以求许多年的四字一出,瞬间将霍奉卿变成了一根被投进火中的僵硬干柴,周身在短短霎时就遍布了烈焰。

行吧。既然爱妻都主动成这样了,那就让“君子中的楷模”见鬼去。

新婚之夜做禽兽,才是身为人夫的天道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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