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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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好像轻飘飘,但云知意明白,这是顾子璇对她发出的同盟承诺。

她直勾勾望着顾子璇,片刻后噙笑点头:“好。”

在外奔波的那些日子里,云知意想象过许多种自己与霍奉卿重逢的画面。

但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自她回邺城后,两人各忙各的,直到今日这宴才真正打上照面。

可惜云知意要忙着应酬客人,霍奉卿来时又全程被学政司章老拖在身边,两人没机会单独说话,只在见礼时仓促对望了一眼。

近午时,宾客都到齐,酒宴便在繁木园中摆开了。

为了今日酒宴,云知意特地让人从城中请来了一班乐师、伶人。有丝竹歌舞助兴,觥筹交错间笑语不断,宴上自是宾主尽欢。

学政司章老是今日最年长者。老人家登高望重,一向受人爱戴,自是被云知意安排在主桌上坐。

老人家今日来赴这宴,一是给云知意面子,二也是有件公务上的事,需要在这种轻松的私人场合与州牧府的人沟通一番。

州牧盛敬侑今日不得闲,州牧府来的人中,最说得上话的便是霍奉卿,于是老人家揪住霍奉卿就不肯撒手了。

落座时,章老拉着霍奉卿坐在自己的右手座,时不时与他交头接耳。

这桌眼下只坐了章老、霍奉卿、顾子璇,以及州丞田岭,还有官医署、漕运司的几位中年官员。

云知意需周到主家礼数,要先与前头几桌客人轮流把酒寒暄,因此许久都没到主桌来入座。

主人不在,谁也没好意思打断章老。霍奉卿就只能心不在焉地与老人家敷衍周旋着,时不时抬眼偷觑穿梭各桌的那个姑娘,被怄得面无表情。

同在这桌的顾子璇见霍奉卿将要耐心告罄,便笑嘻嘻扬声道:“章老,人家云知意今日请我们来喝酒吃饭,又不是旬会议事!您总拖着霍大人谈公务算怎么回事?”

顾子璇很早就猜到点云知意与霍奉卿之间的猫腻。

眼下云知意还没回来,她自觉该帮着姐妹照应一二,再加上她与霍奉卿也曾同窗多年,这便仗义出声了。

章老平素不刻意摆尊长架子,从前他们这些人还在庠学念书时,就很爱在这位老先生面前没大没小的顽皮放肆。

被顾子璇这么一嚷嚷,老人家没好气地笑瞪她:“喊什么喊?没点州府官员该有的稳重样子。在别人家做客却失礼嚷嚷,不像话。”

顾子璇半点不怵他,反倒笑得愈发顽劣:“哟哟哟,老人家不讲道理啊。您赴私宴却扯着人谈公务,这才没点州府官员的稳重样子!您没带好头,我们这些后生小辈自是有样学样。”

这桌人对顾子璇都不陌生,几乎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私下里的性子多少有几分了解。

今日并非严肃的公务场合,众人纷纷莞尔,谁也不插话帮腔,一径喝酒看热闹。

不管怎么说,顾子璇出声招惹章老,终究是为霍奉卿解了围。

霍奉卿便也淡淡勾唇,随意举了杯盏向她隔空致谢,无声表示承情。

自己的好意被人领受,顾子璇当然也开怀,隔空举盏还他一笑。

章老被顾子璇这话顶得半晌没言语,觑见她与霍奉卿这一来一往的小动作,当即嘿嘿笑出声,像个抓住人把柄的老小孩儿,与她胡搅蛮缠抬起杠来。

“好哇,不谈公务就不谈公务。那顾家小姑娘你可坐稳了,咱们来聊点私事。”

“来来来,您老尽管放马过来。我且听听您能说出点什么来吓我坐不稳。”顾子璇半点不怯场,挑衅地笑着端起酒盏抿了一口。

云知意将几桌客人全都招呼过了,这才回到主桌这边来。

落座时就听到顾子璇的话尾,她便歪头疑惑道:“什么坐不稳?”

章老与顾子璇正大眼瞪小眼地忙着置气,谁都没答话。

老人家自顾自捋着花白美髯,得意哼笑:“开春时顾总兵托我为你物色人选保媒呢,忘啦?”

顾子璇一窒:“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胜之不武啊!”

“方才我可瞧见你与霍家小子眉来眼去了啊。这感情好,得来全不费功夫,”章老反击成功,舒心极了,抿了口酒咂咂嘴,“回头就叫你父亲将你嫁去霍家。”

云知意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霍奉卿。

霍奉卿也是懵懵的,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怎么突然关我的事了”的茫然。

章老用手肘拐了拐霍奉卿:“小子,你觉得如何?”

霍奉卿垂眸沉吟着,端起面前酒盏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我觉得,我弟弟还小,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

章老吹胡子瞪眼:“年纪轻轻,怎么耳朵不好使呢?谁在说你弟弟了?这不说你和顾家小姑娘呢嘛!”

其余人皆憋着笑不吱声,看好戏似的目光来回逡巡在顾子璇与霍奉卿之间。

“章老,您怎么张嘴就胡来呢?讲讲道理,我只看了霍奉卿一眼!哪有看一眼就得嫁的?”

突然被推向风口浪尖的顾子璇放下酒杯,笑闹着拍拍桌:“那云知意看了他好多眼呢,您怎不想着叫她嫁去霍家?”

云知意扯了扯她的袖子,蹙眉低声:“怎么又关我事了?”

语毕,看了看神色不辨喜乐的霍奉卿。

经过章老与顾子璇这一番半真半假的闹腾,云知意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和霍奉卿之间谈情说爱容易,谈婚论嫁却存在大问题。

毕竟隔着门第,必有一方需妥协。

要么她像她母亲那样自出云氏族谱,要么就是,霍奉卿入赘云家门。

这个问题,之前她和霍奉卿之间并没有机会谈及。

章老眯着昏花老眼,来回打量了云知意与霍奉卿,旋即摇摇头:“他俩?不合适啊。”

老人家虽眼神不大好使,为人处世还是有分寸,话只点到为止,忍着没说云知意不可能自出云氏,而霍奉卿又孤高难驯,骨气得要命,怎么看都不像肯入赘的模样。

霍奉卿幽幽瞥了老人家一眼,再度端起酒盏。

老人家被他这一眼看得心中发毛:“小子,你这么看我一眼是什么意思?”

霍奉卿垂眸浅啜,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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