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你有没有吃鱼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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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下去不久,通道里传出他的咒骂,听声音他吓得够呛。

杂物间的气氛变得紧绷。

“向东”陈仰冲着通道口大声喊。

没应声。

陈仰要下去,朝简用拐杖将他戳到一边“背上的伤不疼了”

“我注意着点”陈仰没说完就被朝简打断,“通道很窄,你爬不了,老实待着。”

“会不会是这些天死了的人都在通道里”坐在地上的钱汉望着虚空,眼眶凹陷,满脸的死灰色,看不出半点青春蓬勃的模样。

珠珠的脸被防晒衫帽子的阴影笼住“你别说了”

钱汉没看珠珠一眼,他继续说“那么多人,死尸要是堆起来,能有墙高吧,在任务世界,人命如草芥。”

“你说这个干什么,有意义吗”珠珠一头蓝色短发没了光泽,枯草一般,她从帽子下抬起苍白的脸,“我们不是警察,不是正义的使者,更不是救世主,我们是被迫绑定身份号进来做任务的。”

“我们只是一群想要回家的人”珠珠两手捂住脸,没来由的崩溃,“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钱汉闭上了嘴巴,头歪向杂物间的门外。

“回家怎么就成了这么沉重又艰难的事。”葛飞嘲弄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陈仰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陷在珠珠那句“我们只是一群想要回家的人”里面,他想起一个事,当初在小阁楼里,朝简说幻境里的妹妹希望他能回去,他当时脑子没转过来,问回哪,朝简说,回家。

回家,陈仰的舌尖动了动,无声的念出那两个字。

“噗通”陈仰的心脏急速跳了一下,那一瞬间有什么破开一个小口子,不等他捕捉到,看清楚,小口子就合上了。

“我们东哥连鬼都不怕,通道里有什么能把他吓成那样”乔小姐夹着香烟的手轻抖,“他自己的尸体”

这番惊悚的话语让周围的气流瞬间凝住。

乔小姐丝毫没有把小朋友们吓到的觉悟,她走出杂物间,倚着一棵老树徐徐的吞云吐雾。

香子慕也出去了,她安静的站在院里,背对着杂物间门口。

陈仰把注意力从香子慕身上撤回,他举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从通道口照进去,视野里没有什么发现,但愿向东受惊骂脏话的原因是他踩到了绿蚯蚓。

然而陈仰几人想象不到的是,通道里没尸体,也没绿蚯蚓,只有猫的排泄物,很多。

向东爆粗口那会确实吓到了,因为他妈的,他脸着地,蹭到了一泡猫尿里。

载入史册的一幕。

向东把陈仰的手机叼在嘴边,腾出手脱下上衣擦把脸,之后他就把上衣扯成两半包住手,骂骂咧咧的继续爬行,他手长脚长,体格健壮,狭窄的通道让他胳膊腿不时被磨到,等他出来的时候,身上多处火辣辣的疼。

“妈得”向东把手上满是脏污的布料拽下来,粗喘着打量地下室。

几平米大小,杂而不乱,有待过人的痕迹。

向东发现了什么,他拿着手机大步走到一处,居高临下的瞪过去,像瞪仇人,眼里翻涌着怒火。

那是三只猫,它们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像人一样。

“三胞胎是吧”向东冷笑了声,他凑近让他浑身发臭的罪魁祸首们,三只猫突然同时睁开眼睛。

不蹿开,也不害怕。

向东捏住第一只猫的爪子,将它拎起来举在半空,跟它灰色的眼睛对视“高德贵呢”

猫闭上了眼睛。

向东“”

猫被向东丢到地上,他对另外两只“严刑逼供”,还是屁反应都没有。

“成精了”向东抓了抓在通道里擦伤的手肘,“行,老子进都进来了,不在乎这么一会,老子慢慢跟你们耗。”

一人三猫躺成一排。

不知过了多久,向东昏昏入睡之际,迷迷糊糊的听见了呵斥声,哭声,求救声,凄厉又惊悚,他的意识猛地清醒过来。

地下室里只有他重重喘息的声音。

向东一脸怪异的坐起身子,老子是下来找高德贵的,怎么睡着了,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他揉搓汗涔涔面部的动作忽地一停,下一秒就往旁边看。

那三只猫都不见了。

向东望向通道口,猫爬上去了,会被陈仰他们逮个正着,几秒后,他的脸色臭到了极点。

一想到回去还要爬那条通道,他就想一头撞死。

向东就跟小鬼子进村似的,把地下室翻了个底朝天,别说高德贵,他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白跑一趟,他妈得。”向东气急败坏的发了通火,生无可恋的走向通道那里,他按了按陈仰的手机,没电了,我操。

向东没法子,他只能把陈仰的手机塞口袋里,凭着来时的记忆跟感觉爬进通道里。

视觉受阻的同时,其他感官都会被放大多倍,向东闻着猫的排泄物味道,手摸索着往上爬,触及的是阴冷的湿度。

爬了一会,向然停了下来。

通道里不止他一个人。

还有别人也在爬行,肉体不断摩擦通道内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

一股寒意钻进向东的脑皮层,他绷住全身肌肉,厉声喊“谁高德贵”

回答他的是他自己的回声。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喘息,夹杂着慌乱的爬行声。

“我爬不动了”一道虚弱的女声响起。

“爬不动也要爬”年长的男声说。

“我我后面好像有人。”年轻点的男声。

“说什么胡话,就我们三个,哪还有”年长的男声徒然变了调,大吼大叫,“快爬快点爬快点啊”

“快点快点”

向东听声音分辨是两男一女,这通道很狭窄,错不开身,就在他准备等人爬到他跟前再说的时候,他感觉有急促的呼吸声擦过他耳朵。

有人从他身边爬过去了。

猫排泄物的味道不知何时消失了,一股浓烈的土腥气充斥在四周,向东的瞳孔紧缩,这条通道变成刚挖的了,他赤着的上半身有些发冷。

通道深处再次传来了说话声。

“我爬不动了”一道虚弱的女声响起。

“爬不动也要爬”年长的男声说。

“我我后面好像有人。”年轻点的男声。

“说什么胡话,就我们三个,哪还有”年长的男声徒然变了调,大吼大叫,“快爬快点爬快点啊”

“快点快点”

跟刚才一模一样,又有人从向东身边经过,向东的额角绷了绷,他打算无视那些声音,一鼓作气爬出去,冷不丁的有张脸撞到了他脸上。

“我操你妈个”向东的骂声戛然而止,他摸了摸那张脸,是个人头。

向东一阵恶寒,他迅速退着爬回地下室,拿起手里的人头打量。

表皮被煮过,没有血迹,脸部跟头部都被牙齿啃咬过,许多地方的齿痕深可见骨。

这明显是胡乱啃的,没有规律,像吃东西那样。

向东盯着人头坑坑洼洼的眉眼,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呢

后面忽有一声轻响,向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人影扑过来,夺走他手里的人头失声痛哭,凄惨不已。

向东的视线在人头跟高德贵的脸上一扫,有了答案。

通道里有很多碎石块,每一块都被煮过啃过,拼不起来。

高德贵瘫坐在地上,傻了。

向东看着高德贵怀里的三个人头挑眉,他听见的那些声音是这三人死前的画面。

他们在躲避什么东西,很焦急的想要穿过通道爬进地下室。

很不幸的是,他们被发现了。

向东踢踢高德贵“都是你家里人”

高德贵不说话,也不动,只有呼气吸气声证明他还活着。

向东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他臭烘烘的,高德贵的衣服上面却没那臭味。

地下室还有其他出口。

“别他妈装死”向东怒骂。

高德贵没反应。

“还记得你的嘱托吗你让我们找出夺取寿命最多的人。”向东抓起地上的中年人,“镇上只剩你了,高德贵,你就是吃了最多名字鱼的人是吧。”

高德贵终于有了反应,他的嘴巴小幅度的动了动“我不吃鱼,我讨厌鱼”

向东把人往地上一扔,能说话了就行。

杂物间里,陈仰时刻留意着通道口的情况,没想到向东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过来。

向东拖着半死不活的高德贵进院里,第一句话就是“地下室有两个出口,另一个通向河边”,他是从河边跑回来的,满身大汗,头上都在滴水。

向东简短的透露了地下室跟通道里的事“回来的路上我想到了一个推测,三只猫,三个人头,这两没准是一个灵魂。”

陈仰看向靠坐在门头底下的高德贵“镇长,你是不是该把你隐瞒的那部分说出来了”

高德贵的蓝布褂上都是灰,山羊胡和稀少的头发都耷拉着,了无生机。

“我没有隐瞒。”他的眼睛看着地面。

陈仰阻止要动手的向东,他把朝简塞在背包里的几张毛边纸捞出来,一张张抚平,然后抬头看朝简。

“六字大明咒,优婆塞戒经,佛说阿弥陀经“朝简的拐杖伸过去,抵着毛边纸,从左往右点。

全是超度亡灵的经文。

朝简的拐杖点到最后一张毛边纸,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错了”“报应”。

高德贵的头垂得很低,没有半点响应。

“你在超度谁被抢走寿命的人,还是吃了别人的名字鱼却死了的,或者是,”陈仰,“那些被煮熟的生灵们”

高德贵的眼睛霎时瞪大。

陈仰拿出算命的书,将上面的批注摊开,接着又找红伞,有猫爪印的石头

他每拿出一样东西,高德贵的脸色就白一度。

高德贵抓走石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完上面的两句话,他哈哈大笑几声,老泪纵横。

一件被死亡跟灰尘封起来的往事在高德贵的眼泪里重见天日。

那是高德贵爷爷在世时的事。

很多年前镇上发出了一场瘟疫,他爷爷听信妖言,举办了一场大型的活祭。

鱼,老鼠,猫,婴儿,少女,几百个生灵死在那场活祭里,尸骨被放进了河中。

在那之后镇子里开始出现怪事,先是下开水雨,之后出现了名字鱼。

那鱼最后怎么着了没人知道。

高德贵爷爷的笔记里没有写,他的生命停在了记录那件事的途中。

直到三年前,女疯子的父亲捕到两条名字鱼。

那两条鱼距离高德贵爷爷当年接触的鱼,刚好是六十年,一甲子。

女疯子的丈夫是个胆小懦弱的人,他怕名字鱼会给自己招来晦气,就偷偷去找了高德贵。

当时高德贵的意思是把鱼放了,让它们从哪来回哪去,不要管,他的态度很坚决,几乎是命令。

因为他从爷爷留下的笔记里感觉到了鱼的危险,不能碰。

高德贵没料到他跟女疯子丈夫谈话的时候,他哥哥在门外偷听,更是在女疯子丈夫离开的时候把人拦下,私自谈成了一笔买卖。

甚至他父母也有参与。

那两条鱼,一条卖给了朱云两家,一条让他哥哥跟父母分着吃了,他们谨慎的没给他吃一口。

高德贵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名字鱼被吃掉的两个走商死在客栈,高德贵的父母跟哥哥意识到不妙就想躲进地下室里,躲一段时间再说,可惜他们没能如愿,他们全都变成了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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