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乘客朋友请注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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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调整调整心态,聚精会神的一张张翻,一张张看,发现了什么东西,他指尖一划,回到上一张,把照片放大。

“帅哥”

文青的声音冷不防从外面传来“要出人命啦”

陈仰的思绪被打散了,他不快的把手机锁屏,问道“什么”

“出去看看呗。”文青吃着东西,吧唧吧唧声夹在话声里,“我们可怜的一行叔叔哦,被打的一下都不敢还手,惨不忍睹。”

陈仰把拐杖给少年。

朝简拄拐起来“多管闲事。”

“孙一行让我想到曾经睡我对面的一个狱友,性格相似,他会把自己看过的书送给我,也会跟我聊书里的东西,很有学识,出狱前一天晚上自杀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陈仰叹口气“不说了,我们快去吧。”

扶梯对面的拐角很嘈杂。

陈仰听着动静过去的时候,不止看到了那对情侣,还有落花有意落水无情的师兄妹。

而孙一行蜷缩在角落里,衣服上有很多鞋印,抱着公文包的手青红一片,他发出很小声的呜咽,哭都不敢放大声。

陈仰喊道“孙先生”

孙一行躲在公文包后的脑袋动了动,瘦弱的身子打着颤。

陈仰去拉他“怎么样”

孙一行摸到脚边的眼镜戴上,镜片碎裂成了蛛网,世界也四分五裂,眼前的一张张脸都如同被刀子划了很多道,他费了好一会劲才把焦距放在第一个走向自己的人身上。

“能走吗”陈仰拧了拧眉心。

男人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镜片后红肿的眼垂着,破皮流血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能谢谢”

陈仰把他扶好,转头看向日式哥。

林师兄想起上午他也是这么看自己,眼神里有认可跟郑重,让人有股忍不住去迎合的冲动。

上午林师兄就那么做了,这次也不例外。

“我跟我师妹准备去一楼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在扶梯这边碰到了这两位。”

林师兄指指那对现在想溜的情侣,手指移到女的那里“这位女士,昨晚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我师妹叫骂,刚才又是那样,说话难听,不讲道理,我打算带我师妹下楼,她拦着不让。”

陈仰的视线在四人中间梭巡,着重打量那对眼看又要吵的情侣。

男的头很油,邋里邋遢。

女的个子小小的,外形上配他绰绰有余,现在没有书屋里的柔情蜜意,只有尖酸刻薄。

昨晚过道上的争吵就是他们引起的。

原因是男的多看了异性两眼,没想到那个异性就是潇潇。

陈仰当时还在想,也许是男的眼神暴露了什么,女朋友没有选择忍气吞声。

这会他暗中留意,还真是这样。

几个呼吸里,那男的就偷看了潇潇两次。

大概是女朋友太闹腾,再加上如今生死不知的形势,情绪说崩就崩,他觉得要是喜欢的人是个文静温柔性子就好了。

吵完还能合,说明他对女朋友的感情没有全丢。

就是他想要更好的了。

没吃过的,总觉得比自己碗里的香。

女孩子是很细腻的,小个子女人发现男朋友动了不轨的心思,又管不住,就把矛头对准导致他走岔路的对象。

“我为什么要拦,你们没点数吗”

小个子女人憎恶瞪一眼潇潇,阴阳怪气的说“身边有个舔狗还不够,还要勾搭别人男朋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潇潇脸上的血色褪去几分,难堪的说不出话来。

林师兄正要发火,就被一个饱含趣味的声音抢先“这不对啊。”

文青看着小个子女人,一副吃瓜样“女士,你男朋友长得一般般,头发油的能撸下来一碗炒菜了,剩余的还能再烧个汤,头是昨天来车站前洗的吗,头顶跟两边发量都有点稀,看起来有溢脂性脱发的趋势”

“哎呀,说远了说远了。”

他竖起拇指往潇潇那一撇“这位小姐的师兄一表人才,她都看不上,还会勾搭你男朋友这逻辑我不是很懂,你给解解惑”

围观的里面有几个女性,她们都对小个子女人投去鄙视的目光。

人师兄的脸,气质,谈吐,穿着,样样都很优质,也不看看你男朋友怎么德行。

好意思闹。

明摆着就是自己男朋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真够丢人现眼的。

要是她们,就把自家男人抽的满地找牙,抽完了一拍两散。

小个子女人气的浑身发抖,男朋友又装死不帮她说话,她掐他背,死死拧着,阴阳怪气的冷笑“有的女的就喜欢被人惦记,好满足她的虚荣心”

潇潇的脸更白了。

林师兄担忧的看看她,咬牙骂“泼妇。”

“你说谁泼妇”

小个子女人也不拧自家男人了,声嘶力竭道“谁泼妇,你再说一遍试试”

林师兄不理会,继续对陈仰道“后面女士就跟她对象吵起来了。”

他指着孙一行“这位先生从第一候车室出来,经过这儿的时候,被她对象给揪住拖到墙边打,真的,我确定他没招惹他们,话都没有说,也没看他们,就是遭受的无妄之灾。”

“我去拦的时候,那女士要撕我师妹的头发,周围还有别人,他们”

林师兄一顿,没往下说。

陈仰没去看围观群众躲闪的眼神,他看的是油头男“无缘无故打人。”

油头男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跟女朋友是t57的,下下一班车。

本来他们还庆幸车次在后面,那就比很多人都要安全,活着出去的几率很大。

现在他宁愿就是下一班3291。

因为他想错了,其实车次靠后,在车站里待的时间就会很长,要面对的规则也会越多,越危险。

油头男的精神状态很不稳,时好时坏,女朋友没有安抚他的焦虑慌乱,反而因为一点小事揪着不放,他就是多看几眼,动点心思又能怎样。

这里是异空间,他们还要候车,他也不会真的做出什么。

可她就是要吵。

油头男看什么都烦,他想发泄。

就在他控制不住要动手扇女朋友的时候,那个走路驼背的男人出现了。

油头男没过脑就踹了上去。

清醒点的时候,油头男只是停手了,但没后悔。

这种懦弱无能的人,一看就是在家里被父母指责,在学校被同学打骂,工作了被同事欺压,连个屁都不敢放。

再说了,他也没打多狠,就踢了几脚。

油头男迟迟都没说一个字,他并不想跟这些人解释,拉好感就更没必要了。

反正在现实中又不认识,在车站也不会互帮互助,都各自等车,没什么好说的。

油头男并不知道有人喜欢察言观色,通过他的表情变化窥探了他内心的阴暗。

包括还没撤走的围观群众。

非亲非故的,事不关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更是瞧不起被打的那个人,一个男的,有手有脚,却非要逆来顺受。

这不是自找的吗

不然怎么别人没被打,只有他被打了。

受害者有罪论。

监狱里多的是这样的旁观者,这样的想法,陈仰见惯了,心里是没多少起伏的,他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去。

第一轮刷下来,二十六人剩下十五个。

有全靠运气活下来的,有谨慎的,总之现在都没死。

但十五个人产出的负能量太多了。

这个插曲以油头男跟女朋友的道歉收尾。

油头男临走前还看了眼潇潇。

林师兄抓住潇潇的手臂,无意识的勒紧“检票前你都别一个人了,落单了不安全。”

“我不会怎么样的。”

潇潇被他勒疼了“林师兄,你放开我。”

林师兄慌忙把手拿开“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

潇潇打断他“我有点累。”

“那去候车室坐着吧。”林师兄见陈仰没有要说的,就带着潇潇走了。

陈仰一扭头发现孙一行不见了“人呢”

“没人养的流浪狗受伤了,不都是自己找地方躲起来舔伤口。”

文青话峰一转“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一看就是在灿烂阳光下长大的,读书时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会打球会哄女孩子,走哪都是焦点,进社会了也是一样,能有个什么伤口,我纯粹是在对牛弹琴。”

作为一个以防卫过当的罪名入狱,出来还没满两天的时候,陈仰无话可说。

人活一世,那么长,谁还没受过点伤。

“帅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跟残”文青改口,“栗毛成为搭档的。”

陈仰一脸的迷茫“栗毛”

文青指朝简“栗色的头发,栗毛。”

陈仰“”

朝简抬了抬拐杖。

文青立马就撤了,脸还是青肿的。

陈仰瞥少年的头发,干净清爽,看起来是才染的,还没长出黑发。

“你染的这颜色挺好看的。”

朝简不语。

陈仰其实还想说,他以前有几年很喜欢染头发,具体是哪个年龄段忘了,只记得染的最多的就是这颜色。

可惜现场唯一的听众话太少,话题活络不起来。

陈仰想起第一次听见少年开口的画面,在船上,他要撒尿,让自己转过去,发音很不自然,像老旧的齿轮,字里行间带着铁锈味。

这一刻不知怎么的,陈仰把当时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过话”

朝简没回应,他吃了两粒药。

今天的第三次。

陈仰刚要问少年为什么多吃,就听见了一串清脆笑声。

“车站里有小孩子吗”

问完就脸色剧变。

没有

任务者里没有谁带着孩子

陈仰知道那个笑声传来的方位,可他不敢看,他一动不动的面向少年,失血的唇轻抖。

女鬼的恐怖程度大于男鬼。

小孩子是他们的总和

“五年前车站死了个孕妇。”朝简凑到他耳边,低语。

陈仰全身僵硬。

“呜呜啦啊呜呜”

一辆玩具车吭呲吭呲的开了过来,伴随着声音极其模糊的音乐。

玩具车停在了陈仰身后。

一股寒意从陈仰脚底心窜涌而上,往心口冲,又扩散开,他屏息呆立,背上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仰的余光里,后面跑来一个东西。

是人形的,没有皮。

血肉模糊。

陈仰心脏不跳了,他白痴的想,孕妇的话,就是孩子还在肚子里,没生出来吧。

现在长大了,只是没长出皮肤。

陈仰打算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背后响起一个幽怨的声音“大哥哥,你挡到我的路了,我的车过不去。”

陈仰猛地闭上眼,颤声道“对不起。”

他想让开,可是脚挪不动。

一只手捞住他的腰,把他拉到了一边。

过了片刻,陈仰确定阴气消失了才把眼睛睁开,他的额角被冷汗打湿,泛着水光。

“你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朝简摇头。

陈仰惨白着脸“老李是特殊情况,大家都看见了,打火机鬼是有求于我,那小孩子我为什么能看见”

“跟你的标记有关。”

朝简道“随着时间拉长,它会让你有同类的气息。”

陈仰明白了,就是他阴气重了,阳气弱了,他这时候还顾着找线索。

“那我能跟鬼打探情报”

朝简泼凉水“他们不会说的,死了也有害怕的东西。”

陈仰顿时就泄了气。

撞鬼仅有的利处也不会有,全是害处。

那他要怎么安慰自己苦中作乐。

陈仰想到那个标记,对朝简说“你拍一下我头后的水泡,我看看。”

朝简“确定”

陈仰点点头。

朝简用拐杖指指垃圾桶“去那边。”

他在陈仰的不解中说“你会吐。”

陈仰不以为意,觉得少年想多了“不会,我自己头上长的,什么样都不会怎么着。”

然而

打脸。

吐的肝肠寸断。

陈仰只在早上刚烫伤那会摸了一下水泡,很软很薄,后面就没碰过了。

根据疼痛感,他猜是半个五毛钱硬币大小。

哪想到比一块钱硬币还要大。

它在长大,也在溃烂。

“太恶心了。”陈仰喝几口矿泉水漱漱口,“水泡周围那圈深灰就是标记”

朝简说“上午只是浅灰。”

陈仰干涩的“哦”了声“还自动加深颜色,全黑了就带我走。”

朝简皱眉“带不走你。”

陈仰一怔,换个人跟他说这话,他是不信的,这位说,不想信都做不到。

“药膏不涂了,鬼做的手脚,涂了也没用。”

“你是烫伤加标记。”朝简说,“药膏能缓解你的烫伤。”

陈仰诧异道“那我每次疼,不是因为烫伤,是标记”

朝简“嗯。”

陈仰用力吸一口气,冯老的那句“大凶”在他耳边回响,他慢慢拧上矿泉水盖子。

不指望活蹦乱跳的,胳膊腿都在,只求有口气撑到离开。

3291是17号凌晨4点多。

第二班车了,结局还是未知,气氛还是紧张的,却没到第一班车要来时的程度。

越往后,相对来说就越淡定。

安检机没有再响过,四样东西也没人动。

车站里静悄悄的。

距离3291发车还早,向东他们在二楼搜报刊。

除了第九候车室的设在外面,也搜过了,其他八个候车室都有人。

十五人里面,十四个是俩俩分的,画家独自行动。

速度快一些。

本来其他人还想跟昨晚那样,全待在一个报摊前,不愿意分散。

他们觉得两个人一个候车室不安全,怕鬼来的时候跑不掉。

向东一句“鬼要杀人,你们就算全挤在一起,照样尿裤子等死”打发了他们。

都是从新人过来的,腿也都是从打摆子渐渐站稳。

团体意识弱就弱,至少要有“我兜里揣着身份证,我在做任务”的觉悟。

有部分是完全没有。

有部分有,却还存着侥幸的心理,等一个奇迹。

如果陈仰下午没有推出规则,再及时对外透露出来,现在活着的不会是十五个人,还会有人违规。

一时的运气,不是常久的运气。

结果倒好,一个个的连声谢谢都没有就算了,还不做事,以“我害怕”为由缩在这缩在那,等别人找到规则告诉自己。

的,有那么好的事做梦

要不是向东不想找死的干扰规则,他早忍不住的收拾那些人了。

陈仰在第四候车室的报摊边坐着,他没搜那些刊物,只抱着手机发呆。

朝简也不管,看完一本报刊就放一旁,动作慢条斯理。

周围的气氛有种不合时宜的温馨。

“好长啊”

陈仰对着手机上的什么,用手比划着,喃喃自语“这么长。”

朝简一言不发,。

隔壁的第五候车室是潇潇跟林师兄。

“潇潇,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你吃点东西歇会吧。”

林师兄把手里翻完的书丢地上,换一本“我们还有八个小时,早着呢。”

“我不饿,也不用歇。”

潇潇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眼睛看着摊在腿部的儿童读物,刚说完没多久就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的,潇潇感觉有人在舔她的脸。

不停的舔,湿湿的。

脸上像是有口水,潇潇擦了擦,还是有,很多口水,那人一直在舔,她惊醒了。

有舌头触感残留的地方是干的,没有一点湿意,只是做梦。

潇潇舒口气。

腿上的儿童读物才往后翻一页,第一候车室就传出一声刺耳尖叫。

“啊”

是那个小个子女人,她恐慌不已的大喊大叫“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啊啊啊啊”

小个子女人的男朋友死了。

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有一会了,嘴里没有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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