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番外:九外万里风鹏正举(2 / 2)
少年少女一个惊慌、一个着急,真是危险万分的时候,却有人不合时宜地一笑。
笑声清润好听,好似春雨打湿桃花。
谢毓蘅双手紧紧握着花枝,本以为会屁股剧痛,没想到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透过她手中繁丽的桃花,她见到了一张明珠生辉般的笑颜。
“小心些。”她扶她站起来,又伸手在她头顶一拂,就摘下两片绿油油的桃叶。
谢毓蘅呆呆地看着她。
救她的人或许“救”这个字用得有些重一位年轻的白衣女子。她年约二十出头,素衣乌发,通身的装饰只有发上一枝结了红艳果实的树枝,和腰上缀着的半枚玉佩。
可越是这般无所修饰的简
单装束,才越衬出她春日飞花般既清且艳的容色,还有山风般自在自然的举止。
一言以蔽之谢毓蘅从没见过这般好看、好看到了超乎她想象的人。
这不单是容貌的美丽,更是一种说不出的通透无暇、明亮又温暖的气质。
“谢、谢谢你。”谢毓蘅红了脸,有些结巴地说,“我、我叫谢毓蘅,是玉带城人士,虚岁十六,那是宋琦,是我的未婚夫”
女子又噗嗤笑出来,小姑娘才发现人家根本什么都没问,她自己傻乎乎地把来历说了个一清二楚。
她愣愣地一扭头,见宋琦也正无奈地看着他。少年的神情可以理解为阿蘅,你又犯了瞧见好看的人就语无伦次的老毛病。
不错,年方十五的谢毓蘅小姑娘乃是堂堂正正一名容颜痴迷者,最近有一新词为她这类人作注,曰颜控。
她脸更红了。
但谢毓蘅胆子大,心一横,就巴巴地问“姐姐,你从哪里来呀你要去玉带城吗,我可以给你当导游。”
宋琦
他捂住了脸。
女子笑得更开怀。纵然如此,她也是好看的;花枝从半开到盛放,难道会因之减色么
她亲昵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真是巧了,我也姓谢,我叫谢蕴昭。”她说,“在我小的时候,我也是在玉带城长大。”
咦,真的么可她怎么没有印象莫非那时候她还没出生谢毓蘅这么一想,真是懊悔得不行,恨不得在父母面前滚个三圈,央他们让自己提早出生几年。
还是宋琦谨慎,说“您来是要走亲访友您住哪一处,我同阿蘅为您引路,也请您坐下喝一盏茶,好谢谢您方才搭救阿蘅。”
谢蕴昭笑着看他一眼。这少年分明是想探听她说话的真假,却说得这么漂亮,也是个聪明人。
“不用啦。”她说,“我已经祭拜过了亲人,也看望过了旧识。现在,我要离开了。”
祭拜
谢毓蘅心中不禁为她感到难过。想一想,要是她失去了亲人,该有多难过啊。
“那姐姐你要去哪里”她感到了一丝格外的、莫名的亲近,“今后你还会回来吗”
“要回来。不过那应该是很久之后了。”她笑了
笑,“我和其他人要去很远的地方,远得我也不知道往返要多久。也许很快就能回来,也许要等很多年。”
很多年是多少年谢毓蘅还没有太多关于时光的概念。
她问“坐那个木牛流马能不能快一些”
“木牛流马”谢蕴昭怔了怔,恍然道,“啊,是那个也许还是太慢了吧因为那个地方实在太远了。”
“噢”谢毓蘅只能遗憾地叹一口气。她又仔细地想了一想,忽然眼睛一亮,双手捧着那枝开得正好的桃花,往前递出去。
“姐姐,你拿着这枝桃花吧。”谢毓蘅高兴地说,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带着故乡的桃花,就算不能很快回来,也能感到好受一些。思乡之情很苦呢,书上都这样说。”
宋琦不禁道“阿蘅,那分明是”
“哎呀,我再给你折一枝。”小姑娘摆摆手,“你别这么小气。”
谢蕴昭忍不住,再度笑出声。
“谢谢,我会想念玉带城的。”她接过桃花,盈盈一笑,笑颜比花枝更美,而且是一种不会凋零的、如同被阳光爱重的光辉熠熠的美。
“阿昭。”
有人如此唤道。
谢毓蘅一扭头,发现道路旁的送别亭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出来。
那是一名发色奇异、容颜殊丽的青年。他一袭月白道袍,高大挺拔如林中苍木,分明含了笑,眉目间却又带了一丝疏远的凉意。
他的头发是银灰色的。
谢毓蘅听说过这样奇异的发色。那是被称为“塞外人”的外族,大多生活在西边和中原,像玉带城这样的东南城市可不多见。
他也好看得难以用言语描述,而且气质与面前的姐姐有些相似。但谢毓蘅被他远远看了一眼,就觉得有点发怯,只能局促地束着手脚,像被夫子捉住开小差时一般。
“阿昭,该走了。”
他走到谢蕴昭身边,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虽没有其他动作,目光流转间的亲昵与依赖却如春风般无处不在。
谢蕴昭有些得意地说“瞧,我收到了桃花,是蘅娘子送我的。”
青年便又看了谢毓蘅一眼。
谢毓蘅莫名缩了缩脖子,更局促了。不过这时,宋琦两步跑了
上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小少年像尚未长成的小豹子,瞪眼看着青年。
青年怔了怔,却反而莞尔一笑。这一笑如云破月出、风散流云,是积雪融化后带着凉意的初春花开。
“你是她未婚夫很好。”他说,“就该这样。”
说罢,他信手一招。两人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微风吹拂,那一只修长苍白如玉石雕琢的手里就多了一枝杏花。
他将花枝递到谢蕴昭面前“送你。”
谢蕴昭简直要笑得喘不过气“枕流,你竟然和一个小姑娘斗上了”
他神色自若“有何不可任他是谁,休想比我待你更好。”
“好好好,你最好。”
谢蕴昭揽过花枝,怀中一红一白两处娇艳,却都不若她笑意明媚。
“对不住了。这是我道是我夫君卫枕流。”她冲两人眨了眨眼,“我和他也是未婚夫妻过来的。那我们就此别过,祝你们二人恩爱携手、白首到老。”
像春雨携着飞花,这对神仙眷侣也如飞花飘过,消失在了柔柔的春日郊外。
剩下两个少年人同时“啊”了一声。
“阿琦,阿琦你看见了么我方才不是幻觉罢”
“我我也看见了”
两人面面相觑。
谢毓蘅呆了半天,突然又用力一拍手,“啊”地叫了一声。
宋琦被她吓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小姑娘揉着自己拍疼的手掌,急急道“你还记得我曾曾曾叔公说的那段往事么百多年前泰州谢家的女郎,还有卫家的未婚夫,还有那个说不定他们是成为了仙人的传说”
“不是传说,是你的猜测。”宋琦本能地纠正了一下。
两人还是呆呆地对望着。
半晌,谢毓蘅高举双手欢呼了一声。
“太好了,他们果然没有死,还成为了好好看的仙人”
宋琦也长出一口气,笑道“原来世上果真有仙人,也算解了我一桩疑惑。不过”
“仙人要去哪里呢”
修士们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自从百年前魔气消散,天下再无魔修,也没有了愿力,世间便只剩下修炼灵力的修士,还有不会灵力的凡人。
数十万年来,天下都是灵
力、愿力并存的局面。百年前的变局可谓前所未有。
也是因此天道运行也发生了变化。
人道气运兴盛,贤能之人接连诞生,好似春日野花一夜开满山崖。人世王朝中兴,民智开启,又借由科举制度和四通八达的商路,揭幕了一场新的鼎盛繁华。
丰饶了数万年也停滞了数万年的人世,出现了变化的苗头。
天道垂怜凡人,于是此世的法则开始排斥灵力和修士。
但这并非修士的绝路。
因为曾经被断绝的升仙路重新开启了。
传说数十万年前,修士可以飞升成为真仙,去大千世界中遨游。但不知为何,发生了“绝地天通”的灾难。
修仙之路逐渐断绝。为了护持此方世界,道君作为最后一名真仙,坐镇须弥山顶,让自己成为了天道的化身。
他这一守,又是十几万年。
然后才有了灵蕴他们的故事,也才有了十万年后的今天。
百年前,当修士们认识到这一变化后,他们再次召开了群仙会。列位大能汇聚一堂,探讨未来出路,最后他们得出结论用一百年的时间,从凡人的记忆中退出,并且铸造法器,率领众位修士离开这里,去往另外更适合修士生存的世界。
事实上,纵然有天道约束,但仙凡实力、寿命差距太大,原本就不该挤在一处生活。
硬要挤在一处,就算一时行得通,但终究会发生如须弥山崩、佛国倾塌的事情。
大能修士一念成魔,给众生造成的伤害就是绵延数万年、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弥补的。
而在最初,佛国为何一定要与道君争锋就是为了统合天下之力,重新开辟修仙路,离开这个世界。
否则天道早晚会让修士彻底灭绝,以实现人道的真正兴旺。
百年前的群仙会,谢蕴昭与卫枕流也参加了。他们也都赞成这个决定。毋宁说,谢蕴昭努力促成了这个决定的达成。
她曾经在地球生活过,明白没有修士的人们可以做出怎样灿烂辉煌的成就。尽管会有诸多苦难,可那是一个不断向前、不断变化的世界,而非数万年都凝固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当中的死水。
她还提出,希望能将一些实用的道法转化为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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