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捡到“弟弟”的第一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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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安十二年冬,连日的大雪为陇西郡披上层厚实的白。

巍峨的城墙将呼啸的风沙阻拦在外,城池内的雪花嬉戏般回旋,已经入了夜,不少酒家亮起灯火。

城北寒水巷的四海客栈里,来不及赶回家的商旅三三两两凑成桌,饮酒划拳,吹牛打屁,深夜的年关透出些刻意的热闹劲儿来。更夫敲了三更,人声依旧喧闹,这喧闹不能细品。

店里的小二忙碌不停,掌柜却抛下满堂的客人,急匆匆出去了。

街道上马儿嘶鸣声,扬着前蹄急停下,想来里头的人很是着急,路疾驰而来。

“二姑娘。”掌柜堆起笑脸躬身相迎。

马车前头坐着的黑衣侍卫跃下马车,撑开纸伞,而后撩起了厚实的轿帘。掌柜悄悄地抬眼瞧,隐约瞄见马车里坐着位少女,身披海棠色羽氅,膝下露出月白的裙角,用细致的金线勾勒出几朵西府海棠,华丽又优雅。

少女起身,弯着腰肢从马车里头出来,掌柜不经意抬头,瞧见了少女的容貌,黛眉匀长,长睫美目,只十二三岁的模样,已经漂亮得不像话。乍眼看去,只觉她生得白净如雪,两颊粉润,唇瓣色泽甜红,像雪顶上的梅。

掌柜慌忙低下头,心里不住地想,乖乖,这位郡守府的二姑娘生得也忒好,难怪见过的人都说她是郡守府三位姑娘里头最标致的。

随即却暗暗啧嘴,想着少女的身世,觉得可惜。眼见少女抬眼朝他看来,掌柜连忙止住胡思乱想,殷勤道,“二姑娘,你交代的事情我们都仔细注意了,这不,那得了消息立马就告知二姑娘,半点拖沓也不曾……”

谭江月的目光落在掌柜身上,声音很平静,袖口里的手却攥紧了,“掌柜的,那人在何处?”

掌柜拱手道,“小的这就带路。”边走着,又忍不住开口,“不知二姑娘寻这枚玉佩有何作用?那小孩本是打算将玉佩押在我们这里,换间屋子住着,后来不知怎么竟改了主意,现在正躺在马厩里呢。不过小的自他拿出那枚玉佩起便留意着他了,绝不会平白让人跑了,只是不知那枚玉佩是否就是二姑娘正寻的……”

谭江月面上挂着点笑,心却焦急如火灼烧,眉头也暗暗蹙起来。

掌柜的还在说,“那玉佩确实是尾鱼的形状,这样的玉佩也实在不少,不过小的这段时间以来也只见过枚玉佩的鱼眼睛是嵌的红玉……”

谭江月轻轻吸了口冷气进去,雪花贴上她的脸颊,冰冰凉凉,身旁的侍卫默不作声地将纸伞倾斜得更厉害。

今日究竟是得偿所愿,还是空欢喜场,谭江月加快了脚步,耳边掌柜的话音隔着寒风传来。

“二姑娘,莫非那枚玉佩是被那小孩盗了去?若真是如此,哪里需要二姑娘亲来,小的去将玉佩拿了,亲自送上郡守府就行。这寒冬腊月的,二姑娘坐在家吃年夜饭就成了,这些事自有我们来操劳……”

这掌柜实在话痨,谭江月心里着急,两颊越发泛红,澄澈的眸子也染上急切,张口,在寒风呼出团白气,“掌柜的,请快些吧。”

她真的,刻也等不了了。

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又是否安好?

“好嘞,就在前头。”掌柜偷瞧了谭江月眼,只见少女娇嫩美丽,十足温柔好涵养的模样,只当自己方才听见的那点不耐烦是错觉。

掌柜果然加快了脚步,只是心里不断地盘算,那块玉佩究竟是何来历,让这位千金小姐深夜来寻,以及自己能在此事得到怎样的好处。这位太守府二姑娘虽是继女,却也能拿出不少好东西。

越走越僻静,隐约可见处马厩,掌柜笑着奉承,“马厩脏污,二姑娘还是莫进去了,小的将那孩子弄出来就是,二姑娘这样金贵的人物,怎可去那样的地方污了鞋底?”

他不知,越是说马厩脏污,谭江月便越觉得心口发紧,遂轻轻摇头,无论如何都要亲去趟了。

客栈的马厩里拴了七匹马,正甩着尾巴低头吃草,臭烘烘的。听见脚步声还侧了马头过来瞧人。

谭江月脚步顿,攥了攥手心,而后抬脚往里走。

“哎,二姑娘这是何必,我们这马厩味道重得很,你何必亲临呢?”掌柜堆着笑走在旁,心渐生疑窦,什么玉佩这样重要,叫谭府二姑娘不仅深夜出门,连马厩这样的脏污地界也要踏入?

多年经商的直觉叫掌柜的心下有些紧张起来,默默擦了把虚汗,不自觉离谭江月更近了些,还未走几步,便被身后的黑衣侍卫伸手拦开,而后那侍卫沉默地走到了掌柜原本的位置,高大的身躯将掌柜与谭江月隔开。

掌柜讪讪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瞄了谭江月眼。她走得有些急,带起股清淡香气,还未来得及嗅个明白,很快被马骚味儿盖了过去。

这样美丽洁净的小姑娘,实在与马厩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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