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弟弟”离开的第二天(2 / 2)
她想说,光明的未来他们可以起去挣,但他不告而别,是让本就所剩无多的她再次失去。
可是该听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姑娘,听说那个书铺还弄了个七日考核制,卖书卖得好的人才能留下来,那个猪肉铺的儿子今儿拉了帮子猪肉铺的客人去买书……”
闻言,谭江月立马搁笔,“走。”
另边,猪肉铺的儿子好不容易送走了帮子吵吵嚷嚷要去猪肉铺凭书换肉的人,擦了擦额际的汗,再看穆渊那边冷冷清清的,瞬间得意起来,“哎,你那儿怎么没人呐?”
穆渊没理他,猪肉铺儿子不大高兴地撇了撇嘴。
“哎?又来客人。”两人并望去,只见门口进来个头戴帷帽的白衣姑娘,虽看不清长相,但瞧她身形纤弱像是要融在雪里似的,扶着帷帽的手白皙娇嫩,便知她年纪不大,且是个有钱的主。
猪肉铺儿子遂殷勤地迎上来,“贵客,您要看什么书?”那姑娘却只摇头。
“哎姑娘,您只管说,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书。”
可她又摇头,伸出纤细的手指来,点了点穆渊。
顿时,猪肉铺儿子给她下了个评价:个傲慢孤僻还没眼光的哑巴。
此时穆渊走上前,“这位贵客……”他微微弯着腰,却嗅到了她身上浅淡的香气。
他认得那香,于是口的话也顿了顿。
这位头戴帷帽的贵客当真出手阔绰,纤细的指头轻点,选了好些书,且不拘口味,四书五经、奇门遁甲、话本碑帖兼而有之,直看得旁的猪肉铺儿子眼珠子也要瞪出来。
谭江月还要再买,穆渊却笑着阻了,“这位贵客,等您看得差不多了再来寻我,您喜爱的书我给您留意着。”
谭江月眨了眨眼,担心坚持下去他会起疑,当真将这些书装上马车走了。
“你完了我告诉你!”那猪肉铺儿子指着他,指尖颤啊颤,“竟然把银子往外头赶,掌柜的要是知道了岂能留你!”
他像是得了把柄般。
谁知这个浑身气质像出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公子般的人竟抱臂倚在书柜旁,小巧的下巴微微抬,嘴角也勾起来,副你奈我何的模样,“证据呢?”
那人果真噎了下,却觉得穆渊不似先前那般冷淡又无趣了。
而穆渊嘴角笑意未收,面朝门口,目光追随着那道离去的背影。
回了府的谭江月忧愁啊,翻了两页书,心里全是对弟弟的担心,他怎么那样老实呢,上门的买卖都拦着,还替客人的荷包着想不成?
这么老实,可怎么放心让他在外边儿待着?
……
要说猪肉铺老板也是个宠儿子的,眼瞅着儿子要输了,立马又号召前来卖肉的客人先去买几本书做做化人再说,没有化的客人猪肉铺概不接待。
这古怪要求却没吓走客人,生意反倒越发好了。只因那猪肉铺老板朱富贵为了此事实在让利让得厉害,买本书,兑斤猪肉。
于是客人们纷纷去书铺买那朝廷印制的《令安新律百姓篇》,价钱比斤猪肉要便宜,划算着呢。
猪肉铺的客人持续发力,谭江月也不遑多让。
连书铺掌柜都晓得近日有个出手十分阔绰的哑姑娘,各类善本、珍本、孤本,什么贵买什么。
说起来,几天下来最开心的便是他了,可谓坐着数钱。
最后日,赛事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谭江月又来了,她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隔着帷帽之下的两层白纱看穆渊,隐约看见他好像在笑。
他的姿态好似比在谭府时要自在些。
“贵客,您里边请。”穆渊领着她往里走,话里带了点笑意,“之前的书都看完了?”
谭江月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立时反应过来,两只小手就这么意义不明地比划。
“您是说,还有些没看完,不过听说最近新到了几册碑帖,想来瞧瞧?”
谭江月也不明白他怎么解读出来这么丰富的含义,不过不妨碍她连连点头。
“好,碑帖在二楼,我带您去。”
旁的猪肉铺儿子竖着耳朵听到这里,立时插嘴道,“怎么能自称我?要说‘小的’!”
“我知道了。”
“你还‘我’!”
谭江月听了这几句,竟觉得弟弟并不讨厌这个猪肉铺的儿子,若是讨厌,他定句话也不会与人说。
二楼比下头狭窄些,两排大书架之间也不很透光,显得有些昏暗逼仄。
“请坐。”穆渊带她来到窗边,而后垂眸煮茶,“陇西很冷吧?之前我在京城,那里的冬天也下雪,但隔两三天总要停停,不会直下直下。”
谭江月坐着,仰头看他,盼他多说些自己的事。
他却不说了,动手煮起茶来。
动作看起来非常熟练,且流畅自然富有美感,像是钻研过茶艺的。
谭江月微讶,心里觉出些古怪。年年从小调皮好动,唯有学琴的时候能专心下来,其余的都不乐意碰,尤其是烹茶下棋,对他而言是最无聊的。
窗外的雪花细细簌簌落下,屋内的茶壶咕噜咕噜作响。
谭江月时在想他经历了什么才会改了性子,时又想他是不是认出来自己了。
为谭江月斟上茶,穆渊坐下来,唇角微微翘起来,“贵客在我们铺子买了那么多书,也着实帮到了我,我想请贵客吃些点心。”
桌上那糕点,和初见时她赠他的模样。
他笑着看她,眼里有点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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