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战(1)(1 / 2)
微凉的风拂过谭江月的面颊,却并未带走她脸上的热意。
算上前世今生,她都没有听过有人这样对她说话。
该觉得冒犯的,偏偏生不起来气。
江年倚在窗前笑,甚至露出一点小虎牙来,“姑娘身上的味道也很香,我很喜欢。”
谭江月咬了咬牙,红着脸道,“春江、公子,慎言。”
背后的风将少年的墨发吹起来,有一小缕挂在了他粉润的唇上,少年慢悠悠伸手将其撩开,“姑娘害羞了?我以为会花一千两来见我,应当是有这个意思的。”
江年分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穆浔的安排,偏偏要用言语去刺她,见她眼里闪过错愕与难堪,又心软了。
遂偏过头,目光落到窗外。
谭江月深吸一口气,语气仍旧冷静平稳,看得出养气功夫是有的,“我来见春江公子,是因为喜欢你的琴音……时候不早了,春江公子,告辞。”
江年这才慌了,眼见谭江月站起身来似是要走,嘴唇抿成一线,又是慌乱又是委屈,他多希望谭江月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是年年,而那一个是冒牌货啊。
可惜并没有。
谭江月刚走一步,他便急切地从后抱住她,忍着眼中的酸涩道,“对不起……我只是……”
江年轻吸一口气,眼眶泛红,“我只是觉得姑娘很是眼熟,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的。”
谭江月脚步顿住,又听身后的少年说,“姑娘很像我……姐姐。我以为姑娘也会觉得我像姑娘的弟弟。”
感觉到谭江月态度软化,江年又悄悄去拉她的手,带着她转过身,而后覆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眼带期盼地看着她,“不像么?”
像。
幼时年年软软的脸颊、圆圆的眼睛,再一次在谭江月面前浮现。
平心而论,这少年的五官当真生得有几分像年年。
谭江月心里一片混乱,这一瞬她竟觉得眼前的少年和幼时年年的模样重叠了,但显然,这春江生得修长清瘦,周身气质清冷出尘,和年年的软糯相去甚远。
谭江月抽回手,见少年眼里一片黯然,又觉得心口微微刺疼。
江年退开一步,笑容有些勉强,“姑娘既然生得像我姐姐,我可否,就唤姑娘姐姐呢?”
谭江月觉得少年的身形微晃,仿佛她一摇头,他便要昏倒似的,她迟疑地看着他,少年已经弯了弯唇,“姐姐。”
谭江月没有反驳,少年便当真笑起来。
他又唤了一声,“姐姐。”
谭江月有些恍惚。
“姐姐吃了糕点,唇上口脂淡了,若是要走,补补再走吧?”江年说着便去梳妆镜前翻找,一边回头笑笑,“见笑了,我虽不是小倌,但出来奏曲也是要梳妆打扮的。对了,姐姐也别公子公子地唤我了,叫我一声‘春江’便好。”
谭江月点点头,走过来,“春江,你这琴艺是跟谁学的?”而后极快地补充道,“我并非探听,只是觉得……”她笑笑,“春江的琴艺很好。”
江年手上动作一顿,“跟了很多人学琴,有爹爹、教坊师傅,还有叔叔……找到了。”
他拿着那盒口脂转过身,“还没用过的。”
“你既应了我一声姐姐,该由我来帮忙,不介意吧?”
谭江月眨了眨眼,显然这少年的脑子很好用,三言两语便将方才的紧张气氛消弭于无形,还让两人的关系更为亲近了。
她这样想着,却忽略了一点,这少年先前哪怕在台上奏曲也没有笑一下,没有多说一个字,偏偏在她面前又喜又嗔,话也不少。
怔愣间,少年已然抬了她的下巴,用手指沾了口脂,而后轻柔地摩挲她的唇,他神情专注,好似心无旁骛,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
谭江月险些被他带跑,直到脸上又生出热意,才急忙退开一步,“不必了,我自己来。”
江年笑笑,也不为难,当真将口脂盒给她,只是方才抬她下巴的指尖已然不动声色地在她下颌底下抹了道手指印。
口脂补好,谭江月几乎落荒而逃,她怎么也搞不懂自己为何很难拒绝春江,事事被他牵着鼻子走。
走时,他还在后头对她说,“我很喜欢你,姐姐,日后可要常来茗芳阁找我。”
谭江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江年这才看着指尖的胭脂红,眸色沉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姐姐,他只是觉得委屈,对那个冒充他的人,江年才觉得愤怒与憎恶。
他要一点点把他的位置抢回来。
……
谭江月坐上马车回府。
穆浔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但谭江月心思混乱,浑然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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