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颐月(1 / 2)
––––喜珠玉
景明十七年。
国泰,民安。
盛京城作为大周的国都,最是富贵繁华。
来来往往的商旅车马,街边吆喝的贩子,酒楼里飘香四溢,茶馆里铜锣声响,又是一片叫好。
那说书人一袭青衫,手持折扇,且听他道:“都说这江湖里有两个门派是绝不能为敌的,反而还要处处交好。一个是江中的情报楼,另一个便是北境的医谷,这其中缘由起伏,老朽下回再说一二。”
“今儿的重头戏,各位看官可听好了,尤其初入盛京的大伙儿。”说书人捋捋胡须,抿了一口茶,“各位且猜猜看,这偌大的盛京城里啊,谁又是万万不能招惹的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身处国都,自是天家不能招惹呀。”
“咱旁人又岂能见天家…”
见底下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茶馆门前也引来不少人,说书人的目的也达到了,于是,惊堂木一拍落,茶馆里进出的人驻了足,歇脚的客商停了茶。
他道:“自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江颐月,与那荣王府的世子即墨宋。”
“咱们今儿就来讲一讲这两位…”
天家膝下未有公主,放眼整个盛京城中的世家贵女,镇国公府这一位最属尊贵。
其父为镇国大将军,于十年前大战中牺牲,后被追封为镇国公。其母是相国独女,夫死随去,独留只有五岁的江颐月。再加上江颐月的亲姑母是天家的皇后,这大周便无人敢招惹她。
“只可惜这江家嫡女啊,万千宠爱不假,但也养成了目中无人、薄凉冷情的性子,那国相爷到底也是她亲外祖…”
提及江颐月,那盛京谁人不知。
“听说二夫人和小少爷在江家过得不好…”
“岂止是不好,即便镇国公夫妇去世,江家主位的也还是她这嫡长女。”
“可怎么说也是她庶母幼弟…”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二夫人严晴过去也是个厉害角色…”
再讲那荣王世子。
其父母一生骁勇,独子却先天病弱。即墨将军夫妇二人也于大战中牺牲,其子得天家垂怜,收为义子,养在皇后膝下,与太子一同长在东宫。
“学识才情,冠绝盛京,温和儒雅,可惜了,可惜了…”
那说书人边讲边叹息,一连说了好些‘可惜’。
茶馆二楼栏杆上倚靠着一人,像是听到什么趣事儿,眉间一挑,笑问:“阿言,你瞧这说书人是什么来历啊?”
闻声,路过的人匆匆瞥了一眼。
是个青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倒是乖巧。
少年说:“一会儿讲在盛京最不该招惹这二人,一会儿自己又说得起劲儿,是非点评,好的坏的,都给他一人说尽了。”
无人回应,那青衣少年却丝毫不在意,又自顾讲道:“这盛京还颇有意思,吃的有意思,人也有意思。听他说的,我倒想招惹招惹这二位了。”
“这二人,我劝你还是莫要打主意。”
回话的那人,声音清亮、温和。雅间的门缓缓打开,出来的是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衫的男子。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面容清俊,周身透着温润雅致的气息。
青衣男子回头去看他,“好一个芝兰玉树,翩翩公子。”
李不言也看他,认真道:“少打岔,我说的话你记心上,尤其江家那位别去招惹。”
“怎么了?自打入盛京以来,你就变得很奇怪。你若让我不去招惹即墨宋我倒是能理解,身子弱,万一给弄没…”他话说一半,瞧见李不言的眼神,顿时闭了嘴,“那江颐月又怎么了嘛,尊贵是尊贵,我又不怕麻烦。”
李不言越是不告诉他,他心越痒痒,还非得去招惹一番不可。
李不言皱了皱眉,低声道:“那就是个疯子。”
“什么?”
他眸色一深,声音却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你若是不肯听话,我写信给你爹,抓你回江中。”说完,转身便要走。
“不行,我求了我爹好久,他才让我跟你出来。”男子声音顿时响了几分,引得他人回眸,然后才慌忙拉住李不言。
“阿言,言言,我的好哥哥,求求别告诉我爹。”少年长相乖巧,梨涡若隐若现,一脸无害的样子,任谁都舍不得说句重话。
李不言叹了口气,“那就乖点。”
“好嘞,言言哥哥果然是天下第一好。”
李不言知他性子,小孩子好奇心重,嘴上说的乖巧,他到底还是要多看着点。
花醉,花醉。这名字和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搭。
*
镇国公府。
长街商市上热闹无比,镇国公府却显得格外冷清。
江颐月坐院中的在石桌旁,桌上摆着几个檀木盒,里面装着的是各式的珠串。
在光影之下,个个珠圆玉润,色泽细腻通透。
“江颐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颐煦气冲冲走过来,将一个香囊仍在桌上。
江颐月把玩着手中的珠串,闻声,抬眸轻瞥,然后拿起几串珠玉。
“杀人。”她的语调很慢,音色偏凉,就像珠玉碰撞在一起。
纤细修长的指尖捻着一颗圆润透亮的玉珠,用力一扯,大珠小珠散落在石桌上,清脆的声响似乎敲在了周颐煦的心上。
她捏着那颗珠子,抬起头,对着光,仔细地观赏着。江颐月似乎很满意,然后将玉珠递给周颐煦。
“兄长觉得好看吗?”
那些散落的青石玉珠上似乎染了血。
周颐煦皱了皱眉,看向江颐月的指尖。
那双手生的极好看,如凝脂柔夷,指尖的那一点血色衬得肤色更艳。
掌中那颗玉珠,透净的青绿中晕开出一朵花,煞是漂亮。
周颐煦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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