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李善仁不肯剪辫子 沈老板相约看大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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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也是,自己剪了辫子,转身吃面,边吃边伸头照镜子。剃头店老板想得挺周到,蓬帐里挂了几面小镜子,让剪了辫子的人照一照剪去辫子后的新模样,不至于遇见熟人,彼此都吃一惊。三人吃完面,在镜子里对视了一会,这个说“真精神啊”,那个说“现在我感觉身轻如燕”。照完镜子,谢过老板,抹了嘴巴,走出蓬帐,在十字桥上分手。祥海和赵大回家,刚走进庭院,李善仁迎面走来,见两人脑后光光,大吃一惊,问道:“你们的辫子呢?”

祥海说:“剪了!”

赵大也说:“剪了。”

李善仁说:“你们吃的灯草灰,说话那么轻巧,这辫子如何剪得?”

祥海说:“父亲,你也不出去看看,世道变了!”

李善仁说:“真变了吗?”

“真变了。”祥海说着从怀里取出告示给李善仁,“连年号都改了,现在已不是清国,而是民国了。”李善仁拿来一看,是民国临时大总统孙文发布的《剪辫文》。孙文在让出大总统位置之前,为了牵制袁大头权力过大,颁布了不少政令,诸如执行宪政“三权分立”、总统民选等等,《剪辫令》是其中之一。李善仁从头至尾一字一句仔细读来:“今者清廷已覆,民国成功,凡我同胞,允宜除旧染之污,作新国之民,凡未去辫者,于令到之日,限二十日,一律剪除净尽,有不遵者,以违????。”祥海等李善仁读完,告诉他说:“一路上所见到处都在剪辫子,剪辫子是新政府的法令,所以现在不用害怕剪辫子要杀头,而是要担心不剪辫子吃官司了。”李善仁摇摇头说:“剪辫事大,不可鲁莽。”说着放下告示问:“我只知道皇帝下台换成总理,什么时候又换成总统了?”祥海说:“皇帝退位总理当家,已是老黄历了。现在总理已换成总统,连京城都换地方了。”

“京城搬家了?搬到哪里?”李善仁问。

祥海说:“不是搬家,是在南京成立了新政府,今后还要实行民选总统,学洋人建立共和国,中国已改天换地,封建皇朝一去不复返了。”说着,拉起父亲就朝门外走去,要父亲也将辫子剪了。李善仁不肯。祥海不解地问道:“李家历经磨难,都是拜清廷所赐,不知父亲为何还愿意留着清廷的辫子。”李善仁说:“世道反复无常,谁知将来还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刀下去,剪掉的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根辫子,而是二百年的历史,不可轻举妄动。你若硬要逼我剪,现时我就是断了这条手臂也绝不剪的。”赵大见李善仁决意不肯剪辫子,毕竟这根辫子跟了他五十年,连忙劝阻祥海,说:“告示没说一定要剪辫子,老爷愿意留着,就让他留着吧。”祥海说:“告示写得明明白白,宽限二十天,二十天后不剪辫子作违处,你不知道,洋人怎么看待这条辫子的?说它是猪尾巴,他们把我们看作猪猡。”李善仁大声斥责祥海:“放肆!洋学堂就是这么教你和父亲说话的吗?看我打不死你这不孝逆子!”说着就要抄家伙,祥海立刻大叫,李夫人闻讯而来,祥海溜之大吉。

却说孙文信守承诺,将总统位置让位给袁大头,谁知袁大头十分留恋皇宫,不愿意到南京来就职,仍旧在北京皇宫里做总统。对他来说,总统就是皇帝,可以像皇帝一样大权独揽统领天下。想不到法令在先,立法院和国会都要与总统分权,袁大头大为不快,既然把总统位置让给了他,又想将权力夺回去,那他还做什么总统?不久,立法院院长被刺杀于上海北火车站检票处木桩下。那时,孙文已退出政界,正在日本考察铁路建设,得此消息后大为震惊。认为袁大头下此毒手,已背叛了革命,急忙回国,联合南方革命派组成讨袁军,举起“二次革命”大旗,一路高歌猛进,逼近上海,袁大头在上海的据点——江南兵工厂危在旦夕。

剪辫子风波很快过去,李善仁送三个孩子到城里复学,在沈老板家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要去兵工厂。临出门时,沈老板告知李善仁,今晚城隍庙有小连生的场子,约李善仁晚上一起看戏。当初,李善仁还在冀鲁李家大院,来往于姑苏时,只要乡下戏班子有演出,他都要去捧场,是个铁杆戏迷,便一口答应。沈老板又说:“为了拆城墙的事要和工部局交涉,午饭约了工部局的人,否则可以开车送你去。”李善仁连忙谢绝道:“高昌庙离这里不甚远,坐黄包车去很方便。”说罢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去往高昌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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