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群雄争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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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观堂也道:“若不是继先的玄天七剑将漠北双雄制服,只怕咱们一起奈何不了他们。”

继先谦虚道:“大家过奖了。”

海心得意道:“继先哥只用两招就将他们打败,还是继先哥最了不起。”

继先望着海心一笑。

杜百草道:“以后你还得小心方仁,他太狡猾,做事不仗义,今天曹翼拼死救他,他却弃曹翼而逃,此等小人为了宝图肯定还会不择手段伺机暗算你的。”

陆秀夫道:“你在明,他在暗,躲他不容易,可是天天防着也不是事,依我看不如把宝图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者交给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文天祥赞同道:“对,宝图不在身上,就不用担心他了。”

继先犹豫道:“放在皇宫禁地都被偷了出来,哪里还算是安全的地方呢?皇宫卫队都不能保住宝图,谁还有能力保得住它呢?”

文天祥思索道:“我觉得交给一人来保管再合适不过。”

众人都道:“谁?”

文天祥道:“当今丞相董槐。”

继先道:“我之前也考虑过交给董丞相,不过眼下朝廷并不重视此图,上次我与他谈论此图的时候也没告诉他宝图在我身上,若是骤然交给他,我担心他会疑心我。”

文天祥道:“不妨试试,董丞相绝不会做小人之行,若是你肯交给他,他不会向朝廷告发你的。”

继先点头道:“我自然信他,既然你这么说,就等回临安后交给他。”

大家对酒言欢,畅谈许久,江湖奇闻、朝廷政事、前线抗战、风月怪谈、文学驳杂等无不涉及,你说我笑,管他世间纷扰事,都抛天外。

今日越王台一战,大家对继先的玄天七剑佩服地五体投地,又觉继先如此年轻便能挑战漠北双雄,更觉来日不可限量,于是无不向继先敬酒,继先极爱面子,不好推辞,海心在一旁细心照顾着,劝他少喝,他只言无妨,一一都饮了干净,喝成了醉罗汉,海心就一直守在他身边照看。

冷观堂是个莽汉子,一醉起来便信口开河了,他见海心对继先细心体贴,猜测多半是喜欢上了继先,便借着酒劲端着酒碗走过来对继先道:“兄弟......你听大......大哥一言,莲心姑娘你错过了,大哥没说你什么,这海心姑娘更是个好姑娘,你要是再不珍惜,我和你嫂子可要揍你。”

继先酒意正浓,尚在兴头上,刚开始没听清冷观堂的话,然后醒了下神,忽然愣住,手一颤,酒碗差点落地,陆秀夫连忙扶住。海心听到这话,满脸羞红,不敢看继先,继先侧眼瞥了下海心,打了个酒嗝,放佛清醒几分,亮节呆呆地看着继先和海心二人,不知怎么插话。

楚玉痕虽也有些酒意,但毕竟还未大醉,见冷观堂一语让众人尴尬,便走过来拉着冷观堂回座,“你喝多了,坐着吧!”

陆秀夫也接过继先的酒碗,对众人笑道:“李大哥也醉了。”

众人大笑,陆秀夫拉继先坐下。

海心默默独坐,放佛一下子有了心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心跳加快,只知道从她第一眼见到继先时,心里就把他当成了特殊的人,至于怎么特殊,她说不清楚,他认为继先善良诚实、才识非凡,尤其是他性情洒脱却又心胸广阔,从不与人计较,让她见识到一个真男人的气魄与魅力,他觉得她不是仰慕继先才想接近继先的,而是继先身上那种既刚硬又柔弱的男人气息吸引着她,让她想去依偎,同时又想去照顾他。

而继先一直觉得海心很可爱,火辣又直爽,他很喜欢她、欣赏她,觉得有她在身边很温馨,他没想过男女感情的问题,就是觉得她很好,而且有她在,自己很开心。而冷观堂的话让他有种窃喜,但他不知这种喜从何处而来,而后又有种怕,同样也不知怕什么,他纠结着心里那种不可言状的感觉,猜想自己到底怎么了,想着想着脸就红了,他想或许自己醉了,于是就当自己真的醉了。

不知不觉日已近昏,地上横七竖八乱摆着空酒坛,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继先见大家都已尽兴,便散了场,各自搀扶着、东倒西歪地回去了。

回到家后,海心扶着继先进房休息,亮节喝得不太多,收拾收拾便睡了;继先被越州各路英雄灌了一通,酒劲发作,有些难受,头脑昏昏沉沉,全无意识。海心怕他有事,就到他房间看看,推门一看,继先斜爬在床上,头耷拉在床边,熟睡过去。海心便倒了杯茶水端过去,叫了半天也没把他叫醒,便左手端着杯子右手去托他睡正,将继先身子一掀,继先翻了过来,恰好怀中的《乾坤水战图》露了出来,海心好奇,想拿出来看看到底是怎样一幅图,手伸了过去,又觉这样不太好,犹豫了下,帮他往怀里塞紧,将他的鞋子脱掉,把剑取下挂在床头,又给他盖上被子离开了。

第二天继先醒来,昨天的事多半不记得了,更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但见鞋子摆放得整整齐齐,便隐约想起昨晚海心来看自己,又想起酒席上冷观堂的话,想着想着自己害羞起来,不自觉地笑了。

忽然,海心敲门,“继先哥,你醒了没有?”

继先慌忙提上鞋过来开门,“来了来了。”打开门一见海心装扮,甚是惊艳,便看得痴呆。

海心不好意思道:“继先哥,干嘛这样看我?”

继先缓了下神,解释道:“没有没有!海心妹妹今天真漂亮,进来吧。”

海心双腮绯红,低头窃笑,跟着他进了屋。

继先道:“昨晚喝醉了,都不记得怎么回来的了。”

海心笑道:“你还说呢,你不知道昨晚你都醉成什么样了?哥哥也醉了,那么晚,我又不好把爹再叫起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弄到床上;怕你口渴,又担心你有事,一会起来看你一次,一整夜都没睡好。”

继先虽心中感到愧疚,脸上却流露出幸福的笑容,“昨日一时高兴就多喝了些,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了,免得又让你担心。”

海心听后,突感有些紧张,但觉继先的话说得那么温存,让她倍感温馨。或许是女儿家的那点小羞涩在作怪吧,她心里想与继先多说几句话,却又偏偏说道:“我们只顾在这里闲说话,爹和哥哥还在等我们吃饭呢。”

继先笑道:“咱们下去吧。”

海心刚要出门,继先喊住道:“海心,等等。”

海心回转身来,“怎么了?”

继先从怀中摸索了几下,掏出一样东西来,攥在手里递到海心面前。

海心奇道:“什么东西?”

继先慢慢松开掌心,只见是一块剔透的碧玉,用一根黄带子系着,继先面带羞涩,试探道:“送给你!”

海心奇道:“为什么要送我?”

继先急道:“因为……因为……这是我娘给我的,我戴了十几年,你到底要不要?”

海心故意装作不懂,道:“既然是你娘给你的,你就不该随意送人。”

继先以为海心不想要,心里失落道:“不要就算了。”

海心见他要收回,一把夺了过来,“你呀!你就不能多说几句?”

继先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了笑,“我娘说若是以后我遇到喜欢的人就可以把它送给那个女孩子。”

海心握着玉心里美滋滋的,走出门去。继先在后面追着道:“我还有一句话,愿咱俩两情长相悦,白璧无微瑕。”

海心未答话,扭头走下楼,继先追着她也走下来。

继先等人正在吃饭,文天祥和陆秀夫二人过来,杨明昌起身问道:“文公子和陆公子来了?还没吃饭吧?来,一起吃。”

文天祥笑道:“不用客气,我们已经吃过了,听说你们明日就要回临安?”

亮节道:“皇上派我来祭祀皇陵,现在祭祀已经完毕,要回去复命,不宜久留。”

继先也道:“亮节有公务在身,漠北双雄也要押往临安发落,我也要尽快去找董丞相商量宝图的事,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文天祥道:“你们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再见,我和陆公子今晚在鸿影楼摆桌酒席,想给各位饯行,恳请赏光。”

亮节犹豫道:“我恐怕不能去了,今晚还要去越州府衙办点公务,不如让小妹代我去吧。”

继先向杨明昌道:“杨大叔,你身体不太好,就别去了。”

杨明昌道:“你和海心去就行了。”然后又向文天祥道:“文公子、陆公子,别让继先喝太多。”

文天祥笑道:“杨老先生放心吧,不会的。”

陆秀夫便道:“那我们就不打扰各位了,李大哥,海心姑娘,今晚鸿影楼见!”

继先道:“好!文公子、陆公子慢走!”

说话间到了晚上,继先带着海心一同来到鸿影楼,文天祥和陆秀夫已在此等候,四人闲话几句,都坐了下来。

继先道:“让文公子和陆公子费心了。”

文天祥道:“能认识李大哥是我们俩的福气,李大哥文采斐然,武功超群,着实令我等钦佩。”

继先谦道:“哪里!二位才学不凡,来日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文天祥举杯饮下一口酒,苦笑道:“大事业!好一个大事业!”忽然站起身,对着继先正色道:“李大哥以为什么是大事业?”

继先一本正经,一下子懵住了,呆呆地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文天祥道:“为学不思报国事,纵成功名枉为男。天祥虽为一介布衣,但如今国事不安,读书人读书的目的原是济世安民,所以我不敢不时刻忧心朝廷;天祥心中的大事业就是有朝一日为大宋平胡虏、安万民。”

众人听后,顿生敬意,继先狠狠点头。

文天祥接着道:“李大哥是在前线征战多年的,天祥可否请教一下李大哥对政局和时事的看法?”

继先听后,略有惆怅,独自饮了一杯酒。海心见他心事沉重,也愁眉不展。

继先道:“当今之事复杂万千,又变幻莫测,我也把握不准。”

海心道:“朝事如棋局局新,把握不住便不去把握。”

继先会心一笑,道:“当前我最担心两件事,一是朝中言官当道,二是前线武人受制。我朝自太祖开国以来,文人倍受恩宠,自皇上大兴理学后,满朝皆是言官;他们动不动就对朝臣和政事妄加清议,官员的升降任免多受其制,连皇上也无可奈何;若有奸臣勾结言官,左右言论,朝事必然恶化,难以控制,余大哥、王惟忠将军的死和赵葵大人的贬谪都是奸臣左右言官造成的。然而最要紧的是,我朝向来轻视武人,当年仁宗朝时,狄青将军平叛南蛮,威震天下,可是一个功盖朝野的将军偏偏被几个文臣给排挤掉,抑郁而终。凡是稍有建树的边将,必会被朝廷猜疑,不是派文人牵制他们,就是将他们解职回朝,有些还会招致杀身之祸,朝廷这样对待边将,将士们怎么会不生怨愤?谁还会死心塌地报国杀敌?朝廷轻视武人,必然轻视军队建制,所以才会在边事上连年败北。”

陆秀夫长叹一声,“国事破败,必然百姓遭殃。毕竟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太祖削弱边将是怕五代纷争的局面再起,可是眼下外敌来犯,还这么处处牵制武将,朝廷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文天祥慨然道:“二百多年积下来的弊政,不可能一下子改变,你我都是文人,既然我们已经明白其中的弊端,就该从我们身上慢慢来改变,若朝廷不能改变对武将的态度,文人就该把武人的责任担负起来。”

继先道:“文公子的话很对,文人是文人,但国难当头时,文人就不能只做文人。”

海心默默念道:“文人是文人,但文人不能只做文人,我要把继先哥这句话记下来。”

继先笑道:“你一个女儿家,记它做什么?”

海心娇嗔道:“要你管呀?我也要说,女人是女人,但国难当头时,女人不能只做女人。”

文天祥打趣道:“难不成海心姑娘要学花蕊夫人领兵上阵吗?”

众人大笑。

大家正说笑着,忽然左宝书不请自到,四人惊异,继先猜测他来必是为了宝图一事,于是稳住心神,笑颜相迎道:“左堂主真是稀客,不知怎么找到这里的?”

左宝书看了下众人,径直走过来。

海心站起来让位,靠到继先身边,左宝书不请自坐,霸气地提起酒壶自己斟上一杯,一饮而尽,笑道:“不期而遇,讨杯酒喝。”

继先心里七上八下,“既这么着,咱们就一起喝几杯。”于是便要给左宝书倒酒。

海心一把接过酒壶,道:“我来!”

左宝书见海心给他倒酒,将酒杯爽快地递过去,眼睛直直地瞅着海心。海心被她看得发怵,一紧张,酒撒到了杯子外面,海心连忙收起酒壶。

左宝书大笑道:“海心姑娘也怕人看?”

海心镇定道:“先生的眼睛有股邪气。”

左宝书奇道:“邪气?哈哈!海心姑娘真会说笑。”

海心道:“先生说与我们不期而遇,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与先生只有一面之缘,先生却盯着我看,不是无礼便是心怀不轨,我想先生乃读书之人,不会不知礼,因此必是心怀不轨,眼能观心,你心中有鬼,所以从眼睛里透了出来。”

左宝书原是喜爱海心,且自己向来是个不拘俗礼、放荡潇洒的人,才会盯着海心看,哪里知道海心会这么认为,不过海心的话毫无掩饰,让他更加增添了对海心的喜爱。他不去解释,顺着海心的猜想言道:“海心姑娘果然聪明,你说的没错,我是跟踪你们而来的,来找李继先讨《乾坤水战图》。”

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继先道:“南会要此图何用?”

左宝书反问道:“南会的事需要向你回明吗?”

继先尴尬道:“你……”然后道:“我不给你又能怎样?”

左宝书威胁道:“李继先,我敬你是条好汉,所以上次才放你一马,若是换作别人,在越王台我就拿下此图了,别不识好歹!”

海心见他恫吓继先,便道:“你少在这里耀武扬威,继先哥才不怕你呢。虽然你救过我,但你要是夺继先哥的宝图,我会一辈子都诅咒你。”

左宝书奇道:“李继先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护着他?”

海心被问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你......你管不着,反正就是不准你抢继先哥的宝图。”

左宝书冷笑道:“不准?为什么不准?你以为我会听你的?”

海心凝语。片刻,左宝书扫视众人,见个个神色紧张,都如临大敌一般,便转变了脸色,突然一声嗤笑,对继先道:“好啦好啦,不跟你们说笑了,我就算夺图也会约了时间跟你比试一场,我来是有要紧事要说。”

众人这才心情疏松下来,继先笑道:“左堂主真会开玩笑!什么事?”

左宝书让众人靠近,悄悄道:“刚才我从楼下经过,看到一个黑衣人在外面躲躲闪闪,见那人身影略熟,便好奇上楼看看究竟,这才遇到你们,我想那人多半是跟踪你们的。”

继先双眼瞪得滚圆,向众人道:“会不会是曹翼?”

左宝书摇头道:“不是他,我认得曹翼,不过他好像认得我,一见我进来,立马就溜走了。”

继先思索着这人是谁,毕竟他也没见到,完全是凭空想象,所以猜不出来。

左宝书道:“话已送到,我告辞了,你们小心。”

左宝书转身要走,忽然又停步回头,从怀里掏出一幅字画,啪一声放到桌上,对继先道:“这是那张空图,你拿回去,我有两句话,第一,我不向你夺图,你把宝图照原样在这张空图上临摹一份给我;第二,若是你不愿意临摹,你我就约定比试一场,我赢了,就把图交给我,若是你不同意比试,我也会找你的。”

继先要说话,左宝书止住道:“今日不必回答我,你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于是潇洒而去。

继先打开图一看,乃是一张题有《乾坤水战图》五字的空图,这正是当年方仁从宫中偷出的尚未完成的宝图副本,左宝书本想带着它作为线索查破方仁底细,没想到还没用着,便揭破了方仁的身份。左宝书很欣赏继先,不想与他干戈相见,便打算试着用这个法子完成任务。

继先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宝图是国家机要,岂能随便临摹送人,况且还是送给朝廷的对手;若是不同意,南会的人很可能会半路伏击他们,以自己的武功,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左宝书和王智。

文天祥劝他把越州二贤叫来,大家一块商量此事,海心道:“你们三个先商量着,我去叫冷大哥和嫂子,聚贤门离这里不远,正好我顺便回去看看哥哥回来没有,把他也喊来。”

继先担心道:“天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还是让陆公子去吧。”

海心道:“没事,陆公子找不到地方,我很快就回来。”

继先看看外面灯火辉煌,人来人往,想想也没多大事,便道:“你小心点,快去快回。”

于是海心下了楼向聚贤门而去。海心才穿过两条街,后面忽然闪出个身影,悄悄跟在她的后面,海心并未知觉。很快海心便走到聚贤门右侧小胡同,正要敲门,一只手上来捂住她的嘴,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被强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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