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藏图风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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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继先带上《乾坤水战图》去找董槐,欲将所有实情向他言明,道:“上次来府说事,继先隐瞒一事,还请大人原谅。”

董槐奇道:“何事?”

继先从怀中取出宝图,呈给董槐。董槐打开一看,大吃一惊,忙道:“这图正是当年宫中丢失的《乾坤水战图》,你从哪儿得来的?”

继先一脸歉意,“此图一直都在我身上,上次来时想要告诉你,又怕你疑心,便没敢说。”

董槐赶紧关上门,问道:“你是怎么得到的?”

继先道:“当年我任泉州市舶司使时,在泉州城外一座废弃的妈祖庙中捡来的。”

董槐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在泉州,不是说岳州耍龙舞的那帮人偷走的吗?”然后又道:“如此说来,宝图在你手上已经很久了。”

继先道:“是的。”

董槐忽然严词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交给朝廷?”

继先坐在椅子上,吓得向后一仰,怯声道:“我......我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继而,继先壮起胆,“大人知道,这图在宫里被冷落了几十年,虽然是虞丞相毕生心血总结出的水战精要,可是朝廷从来没重视过,更可悲的是,连水军建制也荒废了,就算把宝图交给朝廷又能怎样?朝廷会好好利用吗?”

董槐听后,悲叹不已,但听到继先如此妄议朝廷,又训斥道:“继先放肆了,朝廷用与不用自有朝廷的道理,臣子的责任就是忠心朝廷和体察百姓,你擅自怀揣朝廷机要,是对朝廷的不忠,若是今天的话被外人听到,定会治你大罪。”

继先争辩道:“我不是朝廷的臣子,无需秉承为臣之责,若不是在大人面前,我也不说这翻话,更不会交出宝图。”

董槐也知道继先是深明大义之人,便道:“我虽责备重了些,也是替你担心,朝廷一直在寻找此图,而图就在你手上,这么大的事,万一被人知道了,你不就大祸临头了?”

继先道:“我问心无愧,就算我拿了宝图,也不是想占为己有。大人,我敬仰你,才愿将宝图交给你,希望你能向皇上劝谏加强水军防卫,选择良将,好好研究此图。”

董槐道:“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用心,其实我早就有此意了,江万载大人多次和我私下谈论此事,说蒙古对江南虎视眈眈,江南现在之所以安定,全赖江水横阻,所以,我们只要发挥好水战的优势,就可以大大削弱蒙古的进攻力量。”

继先连连点头,“蒙古也在寻找此图,可想而知,他们肯定是想组建自己的水军,已经有过江的打算了,所以咱们必须加紧水军布防和操练。”

董槐道:“正是,我明日上朝便向皇上奏明此事。不过......”董槐又犹豫道:“不过暂时还不能向皇上提宝图的事,若骤然说出,皇上必会细问,搞不好会把你牵连出来,再等些时日,老夫找个机会再说。”

正说着,门忽然开了,二人惊起,董槐手中的宝图滑落地上。董槐抬头一看,竟是仆人,只见他瑟瑟发抖站在门口,手中托着一个茶盘,这仆人正是那天在善德客栈外跟踪董槐的人。

仆人自知失礼,连忙下跪谢罪,“老爷恕罪,小人原是给老爷和客人送水来了,忘了敲门,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仆人一边磕头赔罪,另一边却将眼神扫向了落在地上的宝图,恰好瞅到卷首五个大字,心中一颤。

董槐赶紧捡起宝图,呵斥道:“蠢才!以后再这么冒失,就撵你出府,把茶放在这里,赶紧出去!”

仆人连连应命,将茶水放到桌上,忙退出关上了门。

仆人走后,董槐道:“难得你有此心,倒是朝廷亏待你了!”

继先坦然一笑,“既然图已交给大人,我就告辞了。”

董槐挽留道:“要不用了午饭再走,何必这么着急?”继先解释说还有其它事,董槐也不便强留。

回去的路上,继先正想着宝图已经交给董槐,怎么应付左宝书,偏偏这时,左宝书竟突然出现在继先面前,唬得继先面色惨白。

左宝书摇着扇,信自微笑,放佛继先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继先兄弟,一大早的,这是去哪里了?”

继先故作镇定道:“随便走走,不想这么巧,竟碰到左堂主了。”

左宝书啪一声合上扇子,“不是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继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奇道:“找我?什么事?”

左宝书笑道:“行啦!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乾坤水战图》的事想好了没有?是你交给我还是让我自己取?”

继先紧张起来,继而又觉反正宝图已经不在身上了,便不怕他威胁,“《乾坤水战图》是朝廷的机要,事关天下安危,我怎会轻易交给外人?实不相瞒,宝图已经不再我身上了,我刚把他交给了朝廷。”

其实左宝书也猜到继先不会将宝图交给他,但他心里很欣赏继先,不愿与他干戈相见,所以那天才婉转求图。但继先迟迟不给答案,而杨天问安排的任务他决不敢违背,所以纠结几天,还是决定找继先来取图。听到继先已经转移宝图,感觉受了骗,便道:“李继先,你竟然耍我?”说完,便向继先打来。

继先的武功尚不是左宝书的对手,几十招后便连连失手,被左宝书反手按住臂膀,“快说,宝图交给谁了?”

继先用力反搏,却被左宝书押的死死的,动弹不得,强言道:“你休想知道半个字,枉我相信南会都是好汉,真是瞎了眼。《乾坤水战图》是朝廷用来对抗蒙古的机密,你们南会要它做什么?难道你们和蒙古勾结,狼狈为奸?”

左宝书猛拧了继先的胳膊,将他一脚踢倒在地,骂道:“放屁,你个臭小子再胡说八道看我能饶了你?南会的人恨不得将蒙古人个个刮了,会与他们同流合污?”

继先一声惨叫,捂着胳膊站起来,边揉边道:“你们到底要宝图何用?”

左宝书见宝图既然已经不在他身上,不想多言,感觉再逼他也无意义,他知道以继先的性格和为人,肯定不会将宝图下落告诉他;但心想若将他这样私自放了,宝图的事不了了之,便无法向杨天问交差,便对继先道:“李继先,虽然宝图不在你身上了,但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不会放了你的。”

继先道:“如何交代?”

左宝书道:“你到南会总堂一趟,亲自向杨会领解释,敢不敢去?”左宝书猜测这样必会让他胆颤心惊,畏惧而退;心想南会是什么地方?高手云集,江湖人只要一听南会,便胆颤三分。

继先一是觉得自己确实理亏,该向南会亲自解释,表达下歉意;二是左宝书重情重义放了自己,致使他无法交差,自己欠他人情,所以要陪他回去复命;再者,他正好也想看看南会底细。因此便不管它龙潭虎穴,爽快道:“好!我去。依左堂主的功夫,从我手中取走宝图轻而易举,何况还有王总掌在,你既然肯放我,我绝不会让你为难,我愿意陪你到南会走一趟。”

左宝书以为继先万难答应此事,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下来,十分惊异,更对他这份勇气多了几份钦佩,“继先兄弟果然义勇非常,敢到南会总堂去的人,江湖上还没有一人。六月初一南会召开总议事会,我和王总掌、史堂主会在六月初一之前赶回总堂,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去。”

继先道:“好,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们哪里见?”

左宝书道:“六月初一之前建康府码头见!如果你敢不守信用,我饶不了你。”

继先信誓旦旦道:“若是我有半点违背诺言,任凭左堂主处置。”

左宝书道:“既如此,我先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去。

董槐把宝图卷好,拿到书房,小心翼翼锁到密匣子里。这时,门外悄悄现出一个身影,窥探书房里的一举一动,身影乃是刚才送茶的仆人,仆人看到董槐将宝图放到密匣子后,迅速溜出了大门,向丁大全府中一径跑去。仆人来到丁大全府中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丁大全。

丁大全暗暗窃喜,“好你个董槐,竟敢私通乱贼,暗藏宝图!这次你必死无疑。”然后对仆人道:“你马上回去,别让董槐那老贼发现破绽,他精明的很,你小心点。我立即进宫向皇上禀报此事。”

仆人领命而去。

丁大全坐上轿匆忙赶向皇宫,对理宗道:“皇上,臣破获一个惊天消息,《乾坤水战图》已经找到,就在董槐府中。”

理宗一脸狐疑,“丁大人是没睡醒就过来了吧?《乾坤水战图》怎么会在丞相府中?胡言乱语。”

丁大全急道:“皇上不信?臣就算有再大的胆子怎敢欺骗皇上?”

理宗道:“既如此,你当细细说来。”

丁大全便道:“前些日子,我从岳王胡同经过,偶然见到董大人到善德客栈去,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他便装打扮,行动诡异,我觉得好奇,便想过去给他打招呼,谁知这时,客栈里出来几个江湖人,见他们一起进去,我没敢打扰,看了下便走了。”

理宗奇道:“他怎么跟江湖人有接触?不过兴许是他的私事,这有什么?”

丁大全道:“皇上圣明,臣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臣向客栈老板打听了下,皇上知道那几个江湖人是谁吗?”

理宗道:“你让朕陪你猜谜呢?快说!絮絮叨叨的。”

丁大全连连应命:“是是!这几个江湖人里有一个是岳州来的,还有一个是李继先。”

理宗惊道:“你说李继先?可是李庭芝的弟弟李继先?”

丁大全见理宗如此惊讶,不知怎么回事,回道:“是......是他。”

理宗叹气道:“哎!他算是一块好料子,朕也想用他,但他却不肯受委屈。”

丁大全没想到自己的话引起理宗这茬子心事,感觉失了口,不该提继先,便转移话题道:“皇上,臣听前丞相吴潜大人说过,当年借进宫演出之名偷图的那帮人也是岳州的,于是臣就留了心。果然,今日一早,李继先悄悄进了董槐府中,将《乾坤水战图》交给董槐,董槐把它藏在了书房的匣子里。”

理宗感觉听得有些混乱,焦躁道:“你刚才说是岳州的那个江湖人,现在又说是李继先把图交给董槐,到底是谁?我看不可能是李继先,你亲眼看到是他交给董槐的?”说完后,理宗又忽然道:“慢着!董槐府中的事你居然了解得一清二楚,依我看,不是你存心诬陷就是心怀不轨。”

丁大全吓得连忙跪下磕头,“皇上,臣不敢,臣若有半点私心就不得好死!臣岂敢诬陷当朝宰相?是董大人府中的仆人看不惯他的所为,才向臣透露了此事,臣这才来向皇上禀报。”

理宗道:“起来吧!依你说来,你也是道听途说嘛,保不准是那个仆人犯了错被董槐教训后生了歹心,便想出这法子来诬陷他。”

丁大全战战栗栗尴尬道:“可是......可是董大人的确与岳州的江湖人有来往,这是臣亲眼所见。况且这么重要的事,仆人是不敢乱说的,若是子虚乌有,他这样空口无凭栽赃朝廷宰辅,必被治死罪,谅他也不敢有这么大胆子。”

正说着,屏风后面走出一位妃子,插金戴银,锦衣华丽,十分出众,然而面容略显刻薄,这是阎妃。阎妃走到理宗跟前,劝道:“皇上,臣妾听着丁大人的话倒有几分可信,虽然仆人的话难辨真假,可是他冒得是杀头之罪,怎敢平白栽赃董槐?无风不起浪,皇上不妨派人去查查,若是真有此事,自然无可辩驳;若无此事,也可还董大人清白。”

理宗犹豫道:“怎么查?难道叫朕下令直接去查抄董府?”

丁大全附和道:“事关重大,还请皇上快速决断。”

阎妃不断推波助澜,理宗只好下令派一队卫士前去董府搜查。

若问阎妃为何帮助丁大全,这话倒要多说两句。眼下理宗最宠爱的后宫妃子便是阎妃,阎妃家境贫寒,陡然获宠,全家顿受恩遇,不免会有些骄纵。董槐向来就反对恩荫,因此接二连三对阎妃亲戚的不法之事上奏,要求皇上惩治。奈何理宗经不住阎妃的哭闹,一次次都不了了之。于是阎妃便嫉恨上了董槐,丁大全是个心眼灵活的人,他洞察了这一切,暗中买通阎妃,于是二人狼狈为奸,合伙算计董槐。

俗话说家中有宝,墙里墙外都是贼。董府仆人被丁大全买通,暗将继先送图之事告诉了丁大全,这事董槐自然不知道。且说董槐藏图时,原来梁上还藏着一个毛贼,董槐刚一出屋门,他从房梁上蹦下,怀里还揣着几个瓶罐,鬼精灵扫视一下房间,暗暗骂道:“真他妈倒霉,本以为到丞相府里能拿到几样宝贝,没想到一个铜子也没见到,只有几个破瓶烂罐。”

你知这人是谁?他正是建康府城外因欺负钟莲心被慧明教训过的擒花贼侯展通,他竟到丞相府偷东西来了,一心想着堂堂大宋宰相,家中肯定珍宝无数;可他哪里料道,董槐正直清廉,两袖清风,家中除了日用物品外,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

刚才他正在书房搜寻时,恰好董槐进来放图,他便躲在梁上偷看,见董槐神神秘秘放进匣子里东西,心想必是好宝贝,于是放下怀中的瓶子,去撬匣子。侯展通是个惯贼,这种小匣子随便一翻弄便被打开了,只见匣子里放了一幅图,便丧气骂道:“今天真晦气,丞相府里竟是一堆破玩意。”随手将图扔在一旁;忽而又好奇,自言自语道:“不对,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图,不然怎会将它单独锁在这里面?”于是又捡起来打开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扫视一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便卷上揣到怀里,“管他呢,先带走再说。”

侯展通带着图溜出书房,一溜烟从院墙翻出去,双脚才落地上,正欲窜跑,迎头却撞上两个和尚,“哎呦”叫了一声,待要开口骂人,抬头一看,却吓得倒栽在地上,惊叫道:“啊?怎么......怎么是你们?”

这二位和尚竟是九华派的慧明和慧净,二人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也吃了一惊,慧明定眼一看是侯展通,便知他又不行正事,甩出木杖砸在他的肩上,呵斥道:“侯展通,老衲三番五次劝导你,你仍不知悔改,真是朽木不雕。”

侯展通不屑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反正我打不过你,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随你怎么发落吧。”又自言自语沮丧道:“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个老秃驴。”

慧明已然听到,便道:“施主若是诚心向善,行事光明正大,自然不必怕老衲。”

侯展通冷笑道:“哼!我为什么要行善?我偏要做恶事。”

慧净火冒三丈,对慧明道:“师兄,他死不悔改,不如把他带回山上,让慧通师兄发落。”

慧明道:“算啦,慧通师兄近日正在参禅,不可打扰他。侯展通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何须带回山?”然后对侯展通道:“我也不问你偷了别人什么东西,你只要从大门进去,将所窃之物如数奉还便算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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