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江中遇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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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津不忍心看着满溪春伤心,见他如此在乎继先,便问道:“师妹,他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满溪春擦了眼泪,摇摇头,“不是不是,师姐怎么会这么想?他才多大?”

吴处边疑惑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在乎他?他到底是谁?”

满溪春急道:“二位师姐,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些了,先救他,回头我给你们慢慢说,总之他是很重要的人,他不能死。”

莫问津见她不说,也不好再细问,“你先别急,他好像受了炮伤,流了不少血,让师姐想想谁能救他。”忽然,莫问津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有个人可以救他。”

满溪春激动道:“谁?”

莫问津朝着东边的江水望去,“他就在东边的江中,隐居在忠州玉印山,是天下有名的奇人,名叫张天松。”

满溪春心头一动,细想此人,已然记起,他正是当年丁依卿所提到的师父,于是道:“你说的是不是巴陵真人?”

吴处边奇道:“满师妹也知道此人?”

满溪春道:“只是听人说过,并不了解。”

吴处边担忧道:“可是咱们从来都没跟他打过交道,他会救继先吗?而且我听说他是个很古怪的人。”

莫问津道:“若要他救继先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只有一个办法。”

满溪春已经猜到莫问津言语之意,便道:“师姐说的是……迷烟炮弹?”

莫问津点点头,“因为此事,他隐居忠州玉印山十几年不肯出来,外人皆不知他所踪,连他的徒弟都找不到他,正是因为他对此事耿耿于怀,心生羞愧,才不敢见人的。此事的把柄被我们桃源派掌握着,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说出此事,他就算报恩也会答应救继先的。”

吴处边奇道:“是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莫问津娓娓道来,“吴师妹,这件事我本打算以后再告诉你的,此事至关重要,它牵涉到榕树林大战桃源派被偷袭的真相,这件事只有我和满师妹知道。”

吴处边不解道:“真相?难道当年咱们被金刀门偷袭还有别的隐情?”

莫问津道:“其实那日大战时咱们桃源派不单受到金刀门偷袭,以金刀门的实力,即使他们偷袭成功,最多跟我们打成平手,你想想,师父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会被他们杀害?还有,咱们的门人是在迷烟炮弹的轰炸下才死伤惨重的,那迷烟炮弹根本就不是金刀门放的,而是金禅派放的。”

吴处边越听越糊涂,“金禅派?那咱们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只找金刀门报仇,却不找金禅派报仇呢?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过此事呀。”

莫问津道:“咱们现在的实力不能树敌太多,金禅派是暗中算计的,咱们就当做不知道此事,等我们练成剑阵后,再一并除了金禅派。”

吴处边又问道:“可是这跟救继先有什么关系呢?”

满溪春道:“张天松会各种奇门怪术,那迷烟炮弹就是他研制出来的,当年,金禅派的百了假意与他结为好友,骗取了迷烟炮弹的研制方法,所以才造成咱们桃源派重伤。后来百了投靠蒙古东川行军大营汪世臣,把迷烟炮弹的研制方法告诉了蒙古,造成宋蒙交战时宋军损失惨重,因此这罪魁祸首虽非张天松,却也是因他而起,所以他引咎归隐了。”

吴处边已经大懂,又问道:“你和莫师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满溪春道:“早在成都大战之前,师父就已经发现百了投靠了蒙古,便派我和莫师姐偷偷调查此事,因此我们才知道的。师父本想时机成熟时把此事告诉川中各派,没想到在成都大战回来的路上就被金刀门和金禅派暗算了。”

吴处边咬牙恨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卑鄙。这么重要的事师姐何苦瞒我这么多年呢?”

莫问津道:“我是怕你一时想不开去找金禅派报仇,那时岂不害了你,也误了我们的报仇大事?”

莫问津知道吴处边虽然胆小怕事且又懒惰,但大事面前却一点也不退缩,可她毛毛躁躁做事欠思虑,若知道此事,指不定真会一个人跑去金佛山找百了,眼下桃源派已经门派凋零,怎能再容受损?故而才不敢轻易说出此事。吴处边知道莫问津有她的顾虑,更觉愧疚,她看了下继先,道:“咱们赶紧去玉印山吧,救人要紧。”

三人便带着继先前去忠州找巴陵真人。

山远谷藏云,江阔水接天。江水绵绵不绝,一望无际,时而有几艘渔船从中漂过,藏在浪涛里忽隐忽现。夕阳洒金,斜照在一座孤零零的江中半岛上,这半岛名叫玉印山,在忠州东面,与江边陆地连在一起,每到江水上涨时便与江岸隔断,孤悬在江中成了江岛,因地方偏僻,少有人来此地方,在这偏僻的江岛上隐居着一位奇人——巴陵真人张天松。

张天松迎着江上的夕阳坐在一块石头上挑拣刚采来的草药,忽然看到江上有一艘小船向小岛驶来,他收起草药向山下走去查看。来到山下,见小船上载着三位姑娘,张天松一看装束就认出身份,心里奇道:“是桃源派的人,她们来做什么?”

这时,船靠了岸,莫问津先下船向张天松问礼,“桃源派莫问津见过巴陵真人!”

张天松一愣,然后笑道:“真真是桃源派厉害,居然知道我在这里。不知你等有何贵干?”

莫问津回头示意让吴处边和满溪春抬继先上岸,莫问津道:“晚辈恳求巴陵真人救治此人,他被炮火击中,受了重伤,命在旦夕,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他。”

张天松笑道:“你让我救我便救?我为什么要救他?不救!”说完便要甩袖离去。

莫问津上前叫住他:“当真不救?”

张天松一口回道:“我早已弃了医道,此处无药,你们还是另寻他人吧。”

莫问津走上去,凑近他轻轻嗅了下,“你身上还有药味,明明是在说谎话。”

张天松见被识破了,便有些气恼,“我说不救就是不救。”

满溪春憋不住火气,追上来就问:“你这老头真是的,为什么不救?总得有个原因吧?我们又没得罪你。再说了,行医之道就是救死扶伤,既然你见死不救,那还学什么医术?”

张天松不耐烦,“用得着你一个毛丫头来教训我?我从不救陌生人,此处不留人,你们休得上山,赶快走吧!”

莫问津暗暗道:“好,你既不救,我们就离开。只是你以为躲在岛上不见世人就算完事了?”

张天松奇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莫问津道:“迷烟炮弹就是你传给百了的,你可倒好,害了我们桃源派不说,连前线的宋军将士也惨受其祸,而你却躲在这里避事,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敢见,我要是把此事说出去,看你还有什么面目苟活于此?”

张天松没想到自己的这些隐事莫问津都知道,他本以为自己老死此岛就算安心了,可是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害怕了。

满溪春又接着道:“实话跟你说,我和你的三位徒弟都认识,你的小徒弟丁依卿还是我的结拜兄弟,若你不帮我们,我就把你的事都告诉你的徒弟;到时候他们都来找你,看你还见不见他们?”

满溪春和莫问津假装离开,“走,满师妹,既然他不救继先,咱们另寻他人来救。”

张天松连忙喊住二人,“你们回来。”然后不情愿道:“来都来了,就把他带上山吧,若再耽误时间,也是白白搭了他一条命。”

三人大喜。于是合力把继先抬到玉印山上,放到张天松的木屋里,张天松要查看继先的伤势,对莫问津三人道:“你们先出去,我要检查他的伤情。”

吴处边奇道:“你要检查便检查,干嘛要我们出去?”

满溪春拨了下吴处边的手,示意道:“吴师姐,咱们出去。”于是拉着吴处边向外走。

吴处边扭着头向里面对道:“谁知道他会不会对继先使坏。”

张天松正在解继先的衣服,一听此言罢了手,道:“要解开他的衣服才能查看伤势,你要留下看便留下吧。”

吴处边忙憨笑道:“我还是出去吧,你一个人就行了。”

张天松慢慢解开继先的衣服,轻轻拨看他的伤情,见继先前胸遍布伤口,有几个较大的伤口已经严重浮肿,伤口被江水泡得发白,张天松不住摇头叹息,念道:“哎!看天命了!”他进里间取药给继先敷上,包扎好伤口后,把继先放到内房,这是一间空置的药房,将继先放到房间正中央的一张用木板搭起的简易床上,床下面置了三个药炉,放了满满的草药熏起来,又在房间内侧周围摆了十几个药炉,一样的熏着,然后关紧房门出来了。

满溪春过来问道:“怎么样?”

张天松只是淡淡回道:“看天意吧,我已为他包扎了伤口,他的伤势十分严重,我用了二十多种天下名药以药熏法来催醒他的意识,若三日后他还不能行来,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满溪春急道:“前辈,你一定要救活他,求求你,一定要救活他。”

莫问津拉住满溪春劝道:“满师妹,巴陵真人已经尽力了,咱们就静等三日,相信继先命大福大,一定会醒过来的。”

“嗨!怪老头!”张天松刚从熏房加药出来,听得山下有人大喊,便朝下面探望,只见一位络腮大胡子的汉子攥着大刀从船上上岸,随从的还有十几人。

张天松高声问道:“龙掌门多日不来,这是要去哪里?带了这么多人?”

大汉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山来,一见张天松便眉眼笑开,道:“我来向老友辞别,打算去重庆。”

张天松请他到屋里坐叙,“龙掌门去重庆做什么?”

这位龙掌门住在离此岛不远的雪玉洞,乃是雪玉派的掌门龙震元,擅长使一把晦明刀。

龙震元道:“你不知道?对对对,你在这破岛上不出门哪里知道外面的事,蒙古人又来进犯了,他们的大汗叫什么来着?”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张天松道:“蒙哥。”

龙震元拍了下大腿,“对对对,就是蒙哥,蒙哥亲自率兵来打四川,现在正围攻合州,我听说王坚将军已经坚守城池两个多月了,硬是拖着蒙古军没法前进,真他妈好样的,没给咱大宋丢脸。”龙震元越说越过瘾,又道:“前几日,朝廷从荆湖派吕文德过来支援,还带来了荆湖最精锐的水军,看来他们要与蒙古人大干一场,这不,我带着弟子们去前线帮助宋军杀敌。”

张天松惊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时,莫问津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刚才他们也听到了山下的喊叫声,所以过来看个究竟,正好走到门外听到二人谈话,便进来了。

满溪春一脚刚踏进门就道:“是真的,不仅四川,连荆湖和两淮都有蒙古军来犯,四川战场已经连连溃败,多亏王坚将军抵挡住了蒙哥。”

张天松道:“你怎么知道?”

满溪春道:“我正是奉王坚将军的命令前去临安报信的,这才带着圣旨请来了李继先和吕大人的援军。”

龙震元问道:“李继先?哪个李继先?”

满溪春道:“当然就是三破蒙古、嘉定退敌、助余玠镇守重庆的李继先。”

龙震元这才大惊,“原来李继先也来了,当年他在重庆威名赫赫,我早就想见见他,他现在也在重庆?哎呀,看来我去重庆是去对了。”龙震元忽然又道:“三位姑娘是…..?”

张天松道:“龙掌门,这三位是桃源派的人,这位是飞花剑莫问津,这位是斩花剑吴处边,她是葬花剑满溪春。”

龙震元不由惊叹,“原来是桃花四剑呀,久闻大名!”然后又纳闷道:“不是说榕树林大战时你们已经……”说了一半便觉自己多嘴了,于是道:“没什么啦!我随便说说,哈哈哈哈。三位姑娘坐!”

满溪春坐下后,对龙震元道:“你去重庆也见不到李继先。”

龙震元奇道:“为什么?难道他不见我?不会吧!”

满溪春摇摇头,“因为他不在重庆,他就在这里。”

众人无不惊讶和疑惑,满溪春对张天松道:“你正在医治的这个人就是李继先,我们带了圣旨从临安去襄阳宣吕文德入川,那日舰队来到涪州,在江上与蒙古军大战,继先为了端掉岸上的炮台,被舰队的炮火误伤落入水中,我下去救他时也一起跌入江中,所以他才有此重伤。”

吴处边简直不敢相信,道:“原来他就是李继先,我还以为他是师妹你的……”

张天松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道:“还好我医治了他,险些酿成大错。”

龙震元道:“李继先在哪里?他伤得严重不严重?”

张天松道:“就在熏房里,命悬一线。”

龙震元抓住张天松狠狠道:“怪老头,你要是不把李继先治好了,我跟你绝交!”

张天松道:“你放心,我就是拼了几十年的医术也要为他寻出个活命的法来。”

听他这么一说,满溪春三人如释重负。

张天松道:“今日已是第三日,咱们去看看继先醒没醒来。”

众人一起进了熏房,张天松把门窗全部打开,又将床下的熏炉移到墙边,吴处边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不停地扇,“这是什么救人的法子嘛,活人都得被熏死。”

龙震元俯下身看继先,道:“怪老头,你这破法子管用吗?继先兄弟怎么还不醒来?”

张天松支开龙震元,拖着继先的头左右打量,又摸了摸他的胸膛,悠悠道:“不急不急,等会自然有分晓。”

满溪春蹲下身静静守在一旁,眼神半刻也不离开继先。

约莫半个钟头,屋里的药味散了大半,外面的清新空气渐渐换进来了,感觉不再憋闷。忽然,继先微微咳嗽一声,

满溪春激动道:“继先!继先!”轻轻在她耳边呼唤,继先又没了声响。满溪春见他意识恍惚,急中生智,伏在继先耳畔轻轻道:“继先,海心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看看,海心来了。”

继先身子不觉抖动了下,眼睛慢慢睁开,干皱的眼皮里目光无神,却在努力寻找着什么,嘴里挤出几个字:“海……心……海......心。”扫视了一圈却不见熟悉面孔,忽见满溪春在一旁,便问道:“满姐姐,海心呢?”

满溪春泪盈双眶,紧紧握住继先的手,“继先,你总算醒来了,海心在临安等你呢。”

继先微微点点头。

张天松道:“你们不必担忧了,他已醒来,只是身体过于虚弱,静养几日便会好的。”

继先经此大难捡回了性命,众人陪他在岛上稍作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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