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斗争需要勇气,而我选择安逸(1 / 2)
被小色女几番辱骂的慧殊公主本就十分恼火,要不是三宫主和诡计先生先后拦着肯定早已发难,如今小色女主动扑来,慧殊公主可算是没了顾忌,当即娇咤一声:“来的好!”挽出剑花就迎了上去。
小色女进攻的对象变了,其心思也有了转变。
在进攻三宫主时,小色女除了靠偷袭触碰到三宫主已然挺立的酥胸,顺势把惊魂未定的三宫主逼下楼,便再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三宫主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明显是在向小色女宣告——凭小色女现在的修为,无论如何进攻,都不可能占到便宜。
最重要的是,小色女还惊觉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在攻到五十余招后,自己向三宫主攻出的招式不但伤不到三宫主,还开始形成反噬。
招式越凶猛,所用的力道越足,自身受到的反噬也就越大。
小色女好几次都被自己打出的招式反噬的气机凌乱,血气翻涌。
这直接让小色女不敢全力相搏。
如今进攻对象换成慧殊公主,小色女便没有了这方面的顾忌,当下将一身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胡作非为上的功力全部提起,嘴里狂喝出四个字:“全力一掌——”
在这片江湖上,几乎所有武学功法的招式名称都是花里胡哨的,唯独小色女摆脱了这份嫌弃。
小色女的招式名称主打的是一个直接了当。
只不过,直接是直接,可并没有实事求是。
小色
女嘴里喝出的是全力一掌,手头打出的却是全力一拳。
这一拳无论是气势还是力道,都不是之前攻击三宫主的招式所能比的。
正转过身看着这一幕的诡计先生,忽然发现小色女在打出这一拳时,其身后竟似有一条诺大的白色残影在闪现。
那条白色残影闪现的朦朦胧胧,隐隐约约,在那磅礴的拳罡和气机的映衬下几乎无法察觉,若不是诡计先生慧根独具,有洞察万物之能,只怕是发现不了的。
诡计先生双目一定,还想看的清楚些,那条白色残影却已消失在小色女身后。
诡计先生不禁联想到道门中的元神之说,但小色女一看就不像是修道之人,更别说是修炼到元神能随心出窍的天人境界了。
诡计先生又联想到一门只有远古时期的那些大神才有可能具备的神通。
谁都知道,远古时期的那些大神自绝地天通之后便已绝迹人间,唯有从洛水河底苏醒的那位神女是例外;不巧的是,小色女恰恰是由那位神女所生…
诡计先生有些不可思议。
面前这堪称惹事小能手的黑衣少女虽身带上古大神血脉,但实际修为并不算高,她又是如何具备这一门神通的?
难不成,真就是天赋异禀,与生俱来?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太不公平?无数求道之人不分昼夜的苦修,终其一生都只能望而兴叹的境界,对某些人而言,却是早在娘胎里就被赋予。
一想到
这里,诡计先生的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涌现出的那股不详之感也随之加剧。
诡计先生没有在多想,缓步向拳剑相争的所在行了过去。
拳是小色女的拳,剑是慧殊公主的剑。
拳和剑都充满了怒火,各自都是全力施为,一时之间难分伯仲。
直到“砰”的一声响,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机逬散开来,僵持着的两人这才一同退出五六步。
小色女的粉拳虽有罡气相护,不至于被利剑所伤,但被剑锋抵过的手指还是传来针刺般的疼痛。
小色女瞪了慧殊公主一眼,不服气的道:“就你有剑是吧?奶奶也有——”右掌向立在六七丈开外的兵器架虚空一引,一柄宝剑随即亮出寒芒。
却不料,寒芒亮出一半,又忽然没入鞘中。
从楼边飞来的三宫主惊鸿般的落下,轻轻挥出一袖,整个兵器架便长了翅膀似的飞下了楼。
小色女看了看三宫主,又看了看正缓步而来的诡计先生,轻蔑道:“看你们三个臭皮匠的架势,是想联手欺负奶奶了?”
接了小色女一拳的慧殊公主虎口有些隐隐作痛,换了一个剑式,冷笑道:“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对付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女我一人已绰绰有余。”
小色女故意气道:“你把牛皮吹这么大,就不怕把牛给吹死呀,哦,也对,长得丑的人一般都喜欢作怪,喜欢作怪的人一般都擅长吹牛。”
慧殊公主一咬牙根,不说二话
,舞出几点寒星就要动手。
三宫主的脸色甚是低沉,上前几步挡在慧殊公主身前,极为少有的显露出一宫之主的气势:“请你马上离开明月厢——”
小色女看着三宫主的秀发与霓裳全都微微飘起,上下打探了三宫主一眼,怪叫道:“呦吼,你这个样子倒是挺吓人的嘛。”
生性善良的三宫主从来没有用宫主的身份压过人,遇到什么事情也不想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可面对任性至极、无赖至极、开口闭口都要骂人的小色女,三宫主实在是没了办法。
为了不让与自己情同姐妹的慧殊公主再次受辱,三宫主不得不这么做。
当下不与小色女啰嗦,沉声质问道:“你走还是不走!”
小色女不以为然的哼哼了两声:“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吓唬奶奶?你以为奶奶是被吓大的?”
三宫主满脸无奈,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若是在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色女学着三宫主的样子,也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早就应该不客气了。”
三宫主已无话可说,一身修为随心念而开始运转。
霎时,风愈烈,月愈明。
一身强大到超脱年纪与躯体限制的气机,陡然涌现,不过眨眼之间便将小色女重重包裹。
小色女只觉得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头上、背上一下子仿佛多了个千斤重的东西,不但是气机受阻,乃至是连呼吸都
变得艰难。
这是差距的体现。
这直接证明小色女的修为远不如三宫主。
在这种差距之下,若是真动起手来,小色女根本不可能有还手之力。
常人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想尽办法避免、或者直接逃之夭夭,奈何小色女偏偏不是常人。
小色女从来不会去想惹上的是什么人,自己有没有还手之力,小色女只会想自己开不开心,怎样才能达成心中所愿。
小色女连天涯沦落人、清都山水郎这样的人物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惧怕善良纯真的三宫主?
小色女被三宫主那一身无比强大的气机压制的身形微屈,气喘如牛,但小色女不但不惧,反而更加斗志昂扬。
她满目凶光,双拳紧握,狠狠的吐出两个字:“来吧!”
三宫主决心下定,翻掌就是极招在手。
缓步而来的诡计先生忽然道:“三宫主请慢些动手——”
蓄招待发的三宫主微微侧过头来,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诡计先生道:“请许在下与这位天生不凡的姑娘谈上一谈。”
三宫主心知这诡计先生智能天纵,不到紧要关头不会随便开口,如今既然开了口,想必是有了其他的应对之法。
能以其他方法解决此事,当然是再好不过;三宫主散了招式,敛了气机,缓缓退至慧殊公主身侧。
小色女怒目而视,道:“谁要和你谈,有什么好谈的?”
诡计先生笑道:“当然是在下要和你谈,四书五
经、六艺七谋、八略九流都是好谈的。”
小色女完全不想搭理,直接骂道:“谈你奶奶个熊。”
诡计先生故作叹息,道:“可惜在下的奶奶没有熊,若是有的话,与你谈上一谈却也无妨。”
小色女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时之间竟不知从哪里骂起。
诡计先生有意无意的偏了偏头,道:“听这位姓苏的少侠说,姑娘的芳名叫做小色女?”
小色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怒火满布的目光转向了远处的苏如是。
独自立在原地的苏如是,还想让诡计先生帮助自己逃离小色女的魔掌,完全没去想诡计先生会当着小色女的面把自己给卖了。
苏如是又气又怕。
气的是诡计先生将自己当成了用完就丢的工具,完全不顾自己死活,怕的是小色女灭绝人性的报复。
尤其是当小色女满是愤怒的目光看过来时,苏如是怕的浑身都有些哆嗦。
诡计先生会心一笑,又问道:“听这位姓苏的少侠说,姑娘是自條天山而来?”
慧殊公主和三宫主闻言,各自吃了一惊,暗暗附道:“自條天山而来,难道是…”
三宫主只道面前这满口胡言的黑衣少女称自己身带上古大神血脉,是在唬弄人,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难怪这黑衣少女的真实修为算不得怎么高强,一身气机却是十分诡异。
诡计先生看了看随时都有可能扑向苏如是的小色女,再问道:“听这位
姓苏的少侠说,姑娘最近心情欠佳,正在四处寻死?”
小色女控制住怒火,打算等会再和苏如是算账,转而向诡计先生骂道:“听你奶奶个腿,奶奶寻不寻死关你屁事!”
诡计先生道:“的确不关在下的事,只不过在下是个正直的读书人,打小就喜欢成人之美,助人为乐。”
小色女道:“成人之美,助人为乐?你是担心奶奶死不了吗?”
诡计先生道:“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心。”
小色女狠狠的盯着诡计先生,咬着牙道:“奶奶就算去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诡计先生道:“去死不是姑娘的心愿吗?姑娘乃是上古大神之后,与我等常人不可同日而语,在下有这方面的担心也属人之常情呀,姑娘怎么还生气了呢?难不成姑娘并不是真心寻死,只是在装模作样闹着玩?”
向来口无遮拦的小色女被有理有据的诡计先生说的语塞,想要怼回去却只道出了一个“你——”字。
诡计先生意味深长的笑着:“一般来说,以这种方式闹着玩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为了引起某个人的注意,姑娘如此与众不同,应该不会是这种人吧?毕竟,这是凡夫俗子才能做出来的事。”
这是一句极具捧杀意味的话,假装寻死的人听了,难保不会变成真的寻死。
只不过伤心欲绝的小色女本就是在真的寻死,并不是闹着玩。
小色女只觉受到了蔑视,怒骂道:“你
奶奶个熊,你才是在闹着玩,你全家都在闹着玩!”
诡计先生并不生气,继续笑道:“那姑娘就是在真心寻死了?既然是真心寻死,那在下这儿倒是有几个寻死的绝妙法子,不仅可以让姑娘死的彻底,还可以让姑娘死的痛快,死的其所,不知姑娘是否有兴趣呀?”
小色女道:“奶奶找死还需要你的法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诡计先生向前踏出几步,悠悠道:“听这位姓苏的少侠说,姑娘的寻死之法是由清都山水郎所授?姑娘可别忘了,清都山水郎向来腹黑成性,他传授的法子只怕并不靠谱。”
小色女一听到“姓苏的少侠”五个字,面上禁不住又是一番怒上加怒,只不过转念一想,面前这身穿白衣的家伙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和清都山水郎关系匪浅的小色女,深知清都山水郎的为人。
清都山水郎不但腹黑成性,而且还腹黑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一般人腹黑,只会坑别人,再有甚者,也只会坑坑朋友和亲戚,而清都山水郎腹黑,连自己都不会放过。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天地间,已经找不到清都山水郎不会坑的人了。
连坑不到的人都找不出。
诡计先生轻松的从小色女身边走过,半点也不担心愤怒的小色女会突然出手:“清都山水郎传授的法子,无非是怂恿姑娘来明月厢闯一闯,闹一闹——”
诡计先生看了看前
方的摘星楼,道:“明月厢乃冷艳宫第一大厢,确有不少只有宫主方可出入的禁地,寻常人若是硬闯,基本上不可能再活着出来,然而有一点非常可惜,那就是姑娘天生就不是常人,姑娘乃是由條天山的那位神女所生,仅凭这几处禁地只怕是夺不走姑娘性命的。”
诡计先生转过身来,问道:“这几处禁地就在眼前,姑娘看了可有半点能够达成心愿之感?”
小色女不答话。
当小色女从三宫主口中得知,这几栋楼就是所谓禁地的那一刻起,心里便在暗暗质疑,如今听诡计先生这么一说,那份质疑立即开始加重。
只不过争强好胜惯了的小色女不肯承认。
诡计先生也没有打算让小色女承认。
诡计先生明白——在某些时候,对于某些人来讲,不肯承认往往就是最好的承认。
诡计先生相信接着笑道:“若是姑娘真在这几栋楼里丢了性命,那可真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小色女怒骂道:“你才是天大的笑话,你长的就像个笑话,你奶奶个熊,你以为奶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让奶奶离开这里,不在找你们麻烦是不是?”
诡计先生没有否认:“这只是小部分原因,最主要还是怕姑娘不能达成所愿。”
小色女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奶奶会上当?奶奶不妨告诉你们,你们越是想要奶奶走,奶奶就越是不走,你们越是不想让奶奶找麻
烦,奶奶就越是要找你们麻烦!”
诡计先生转过身来,问道:“那姑娘到底是来找麻烦的,还是来寻死的?”
小色女的双拳握的更紧,一身气机在无形中暗自提起:“奶奶既找麻烦,也寻死!”
诡计先生知道这是即将动手的前兆,但诡计先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诡计先生只是仰起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怜呐可怜。”
小色女一听到这五个字,如同遭受了一记晴天霹雳,不但是白了脸色,失了怒意,就连提起的气机都彻底凌乱。
小色女颤声道:“你…你…你说什么…”
诡计先生看向小色女,摇头重复着刚才说出的五个字:“可怜呐可怜——”
小色女方才还满是怒火的眼睛,一下子沉寂了下去,不一会儿竟神奇的反射出光来。
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怜的人,最怕人说可怜。
从小就没有父亲,如今又被娘亲抛弃,偌大一个人世间,却连一个可以回的家都没有,这不是可怜又是什么?
小色女正是觉得自己太过可怜,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才想要寻死。
尤其是从清都山水郎口中得知,自己不过是娘亲用来恢复所谓神女之身才化出来的道胎后,这种想法尤为强烈。
诡计先生看到了从小色女眼睛里反射出的光,也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光。
那种光是伤心、难过、痛苦的代名词。
诡计先生只要顺着话锋继续说下去,小色女必
定会崩溃掉,但诡计先生没有这么做。
诡计先生不但没有这么做,面上还极为少有的涌出了怜惜之色:“可怜姑娘青春正好便对人世深感失望,纵是到了轻生之际都要遭受奸人利用;遭人利用,可能也算是价值的一种体现,但这种体现却让人难以接受——”
小色女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嚣张跋扈、任性妄为,通通从小色女的身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孤苦无依、弱小无助。
看上去,小色女就像是一颗打过霜的白菜,一个软了的柿子。
看到这样的小色女,三宫主不禁暗自抒了口气,慧殊公主胸中的怒火也褪散了不少。
诡计先生看了小色女一阵,道:“姑娘能不能接受在下尚不得而知,但清都山水郎的存心利用在下却是无比笃定,依清都山水郎的才智必然有更好的方法能帮姑娘达成心愿,然后他却让姑娘来了明月厢;清都山水郎肯定知道,仅凭几处寻常禁地是夺不走姑娘性命的,清都山水郎更加清楚,如今统辖冷艳宫三十六厢的三宫主是最为另类的一位宫主,不但从未取过人性命,心地还极其善良,绝不会轻易向人下重手,清都山水郎之所以让姑娘夜闯明月厢,其真实目地并不是为了帮姑娘寻死,而是想借姑娘之手将明月厢搅的不得安宁,姑娘若真这么做,那清都山水郎的奸计便得逞了。”
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被揭开伤
疤的小色女心绪逐渐平静了几分。
小色女不愿承认诡计先生说的这些话是真的,却又不得不承认。毕竟那几栋破楼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年纪比自己还小的黄毛丫头也确实很好欺负。
平时的小色女,凡事都要和人反着来,可这一刻的小色女已没有了和人反着来的心力。
小色女不反驳,不吱声,一动不动。
诡计先生一直都在看着小色女,不管小色女是怒是骂还是哀,那清澈的目色都显得平淡无比。
只有这种平淡无比的目光才能看穿世间一切,才能让自己不被看穿。
诡计先生就是因为看穿了小色女,所以才能以三言两语改变局面。
如今的局面离最终目地还差一步。
诡计先生打算把这一步走完,平淡无比的目光随之投向了和慧殊公主立在一起的三宫主,道:“清都山水郎会不会得逞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能不能达成所愿,在下可以确定,就算姑娘真将明月厢搅的不得安宁,三宫主也不会置姑娘于死地,在下说的对吗?三宫主——”
三宫主本点头答道:“明月厢有损,凌音尚可重修,人之性命有损,凌音却无回天之力;这位姑娘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不过是任性骄纵了些,凌音当然不会与之太过计较。”
诡计先生缓缓回过头,向小色女道:“三宫主的话姑娘也听到了,就算姑娘将明月厢搅的不得安宁,三宫主也不会与
姑娘太过计较;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毕竟姑娘与三宫主无冤无仇,只是受了清都山水郎用心良苦的挑拨,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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