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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隔日约了时间，钟乐跟肖琴去了她要实习的公司。确实挺小的，位置也有点偏，不过好在气氛轻松，跟大学社团似的，里面基本上都是年轻人，没有一般职场普遍具有的严肃和压抑。

钟乐连简历都没带，跟不知道身兼几职的校友聊了一会儿，就走马上任了。

“我管钱，你管账，咱俩相互监督哈。”

钟乐跟肖琴在校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可真正实战起来，才发现他们专业课学得再好，实践起来大大小小的错误照样不少犯。钟乐作为会计还好，她管账、记账和做报表，事情虽繁琐，可在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每天还能感觉到自己在进步，越做越顺手，渐渐还挺喜欢。肖琴就比较惨了，她是出纳，去银行存钱、取钱，给公司员工报销费用，再去税务局报税，时常在外奔波，眼看着过年期间长的肉光速消失，人也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

不过女孩子嘛，哪有嫌瘦的？肖琴倒是乐在其中。

忙完了一阵儿，终于能松口气了，小小的财务室隔间只有肖琴和钟乐俩人，她们决定在超负荷工作后放松两天，就开始了吃着零食追综艺的摸鱼生活。

“你姐最近超火的，在跨界表现得太出彩了，要是出单曲我肯定支持。”肖琴直接不羁地盘腿坐在椅子上，吃着薯片看着电脑，她们财务室虽小可隔音效果却不错，直接外放也没关系。

钟乐拉着椅子坐在肖琴旁边，跟她共看一个电脑。两人一起看比一个人看有意思多了。“我姐演戏是短板，她很没自信来着，没想到竟然表现得挺不错……还挺有感染力的，看来这段时间有下功夫去学习。”她这段时间忙，姐姐也忙，两人同住家中却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碰不着面，对姐姐学习的进度还真不大了解。

“你姐好看又有镜头感，以后去演影视剧也不错。”肖琴拿起一支笔做话筒状，一脸好奇地问，“采访一下，有个巨星姐姐是什么样的感受？”

“哈哈，抬举了抬举了，我姐还要继续努力。”钟乐谨记妈妈和哥哥对她的叮嘱，姐姐以后注定要活在大众的审视中，她作为家属，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多言不妄言，免得留下把柄给姐姐招黑。虽然肖琴算是不错的朋友，可未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谨言慎行总是没坏处的。

“说真的，你姐路人缘真挺好的。我前两天回家看我爸妈，晚上亲戚聚餐的时候，正好电视上正播《跨界》。我爷爷奶奶叔伯婶娘他们对明星都是脸熟人不熟，却记住了你姐的名字，一个劲儿地夸，说唱得好演得好，扮相也好看。还有我那些堂兄弟姐妹，好多都知道，还跟长辈们科普你姐曾拿过奥运金牌呢……你知道我用多大的毅力才忍住，没跟他们嘚瑟那是我同学亲姐姐吗？”肖琴这话一点都没夸张，若不是怕她家亲戚提出要签名或是忍不住打听隐私，会让她麻烦缠身，她绝对要显摆一番。毕竟，一般人哪有机会在实际生活中跟明星扯上关系啊！

……

在台上看上去游刃有余的钟欢，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慌。第一次有惊无险地录制结束后，嘉宾和主创们一起去聚餐。其他人都是或多或少合作过或是打过交道的熟人，同在一个行业也有话聊，只有她，像是学期快结束时来的转学生，四面八方全是看不见的隔膜。

这样的场面钟乐不是应付不了，只是今天实在太累了，身体累，心也累，脑袋现在一片空白，完全没有精力去交际。好在人多口杂，她特意找了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该吃吃该喝喝，就算不怎么开口说话，也没人注意到。

“要果汁吗？”

“嗯，谢谢。”钟欢伸手接过后，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换上营业微笑，对不知何时坐在她身边的人说：“抱歉，刚刚脑袋放空了，没注意到你。”

“没事，这么一天录制下来，我也累得几乎没办法思考了，吃了东西才有了些精神。”坐在身边的男演员叫龚博，属于戏红人不红的万年绿叶，就连钟乐第一次在录制现场看到他都觉得很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名字来。

“龚老师不仅演戏好，唱歌也很有水准啊，我候场时都恍然觉得自己在听歌剧，吓得差点信心崩溃，弃场而逃。”钟欢说这些虽有商业互吹的意思在，可还真是实话。她本就对自己的演技不自信，看到龚博在台上的表现，心态差点就崩了。毕竟，在这些嘉宾中，他可是名气最小的。连他都这么厉害，自己还比个啥，干脆直接退赛得了。不过后来事实证明，名气不代表实力，看到接下来上场的流量小生的表现后，她摇摇欲坠的信心很快就恢复了，甚至还稍稍有些膨胀。

“过奖了。”龚博摇了摇头，“我选歌讨巧了，都在靠演找补，跟你这样真唱得好的没法儿比……”

一场聚会下来，钟欢倒是跟龚博渐渐熟悉了起来，不仅相互关注了微博，还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两人你指点我表演技巧，我纠正你唱歌失误，一来二往，慢慢成了不错的朋友。

这日拎着零食回到家，意外看到姐姐在，钟乐惊喜极了，“姐，忙完了？”

“嗯，能稍微放松几天了。”钟欢接过妹妹手中的袋子，“为了上镜好看我都连吃了半个月水煮青菜了，今天要吃点肉犒劳下自己。”说着，就拆开了一袋肉干。

“所以这些天老见不着你是因为怕忍不住诱惑，眼不见心不烦吗？”钟乐看向姐姐的目光满是同情，“我跟同事看《跨界》时，她还说你要是拍戏她肯定追。如今看来，姐你是不大可能去拍戏了？”

“拍戏是不可能拍戏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去拍戏。”钟欢满脸写着拒绝，“我宁愿累瘫在健身房，也不要过这样天天啃草的非人生活！”她听龚博说了，为了塑造角色，有时候要好几个月不沾一点荤腥，而有时候又为了增肥顿顿大鱼大肉吃得人反胃。这样玩命儿折腾自己的职业，她才不要，就算开出再高的片酬也敬谢不敏。

为了抚慰姐姐饱受折磨的胃，钟乐这晚超常发挥，做了几道清淡却不失美味的素菜。

老爸禁不住爷爷奶奶三不五时的催促，前些日子联系到了靠谱的建筑公司，趁着最近没什么事忙，回老家监工盖房了。钟康寒假时玩儿命一样拍摄，好不容易拍足了素材，最近正一边忙学业一边亲自操刀剪辑做后期，有半个月没回家了。

餐桌上只有母女仨。

“这两天回家没那么晚了，是不是工作没那么忙了？”李英最近一直提着心，生怕小女儿再累病了。

“嗯，一开始我跟肖琴都没啥经验，大大小小的错误犯了不少。最近慢慢上了手，效率高多了，而且我们公司一般月底跟月初比较忙，中间都挺闲的。”其实做久了，越来越喜欢那个小公司的氛围，工作越做越顺手，留下大把的闲暇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钟乐还真有种干脆不读研究生，直接就工作的想法。只是，她很清楚，爸爸妈妈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担心她的身体。当初家里情况那么困难都坚持让她读研，就是因为怕她的身体受不了一些企业的工作强度，想让她多读几年，争取留校当老师。

当初读大学选择会计学这个专业，并不是喜欢，只是因为听说这个专业好就业而已。读了四年，钟乐依然没觉得喜欢，但也不讨厌，只当它是谋生的技能。如今，不过短短小半年的时间，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心理负担没那么重了，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像姐姐跟哥哥一样，可以坦然地跟家人说她想做的事是什么。可妈妈这些天的表现告诉她，暂时还不行，不管自己想做的是什么，都得先谋个能让父母放心的前程才行。

李英听了小女儿的话，顿时放下了悬着的心，又开始操心大女儿，“最近《跨界》热播，公司查了，网络上对你不友好的言论很多都是有心人在带节奏，你可别放在心上。”大女儿被人用那么恶毒的言辞羞辱，她第一次看到时又是惊愕又是伤心，躲在卫生间哭了半个多小时。结果被青姐发现了，摆事实说道理宽慰了她半下午，她也尽量自我调整，才能做到像现在这样平静地将那些恶心事说出口。

“我知道，妈，我从来没把那些放在心上过，你也不用留意，都交给公司处理就好。”钟欢可是在教练和队友异样眼神下扛了好些年的人，连面对面的蔑视都丝毫不怂，哪里会怕隔着网络的言论？在心理承受能力方面，她自认是一家五口中最强的，连一家之主老爸都别想遮住她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