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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随着毕业的临近，天气也越来越热。当初签订的实习期是三个月，公司在结束时出具实习评估，而作为回报，钟乐拿最基本的实习工资。

公司氛围不错，一想到马上要离开了，还有些舍不得。不过因为最近老爸回老家搞事业，钟乐一直盘算着回去帮忙，倒是消解了一些离愁别绪。

当然，钟乐向来负责，就算很快会离职，也没有丝毫懈怠，依然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公司租在学校旁边的一栋年代比较久远的写字楼里。早些年房产商实在，建的楼结实耐用，虽然外观看着有些老旧，内里不管是结构还是房型都挺不错，尤其层高是钟乐最满意的一点，在里面呆着觉得十分敞亮，丝毫没有一些房型的昏暗与压抑。

她家离得近，通常都是最早到的，公司仅有两把钥匙就有一把由她带着。开了门，打开窗户通通风，钟乐慢悠悠地走向阳台，准备拿喷壶接点水，浇一浇养得绿汪汪的绿萝。

“妈呀！”被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钟乐瞪向顶着一头乱发的老板（之一），“走路咋不出声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嘛！”大家都相互直呼其名甚至以外号相称，喊xx总、xx经理之类的反而别扭，钟乐索性也随大流，如今熟了，越发“没大没小”起来。

顶着一头乱发和一对瞩目黑眼圈的年轻人叫左瀚，是创建这家小公司的合伙人之一。他主要负责技术，性格有些高冷，不过熟了就会发现并不是很难相处。

“熬了通宵，准备出去买早点。”左瀚不着痕迹地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袖子，声音平静地问道，“你吃了吗？要不要帮忙带？”

“不用了，谢谢，我在家吃过了。”钟乐一边回答，一边拿了喷壶去装水。

“楼下有一家的豆浆特别好喝，我帮你带一杯吧？”左瀚亦步亦趋地跟在钟乐身后，似乎不让他带点儿什么就很不甘心似的。

“行吧。”准确get到他奇奇怪怪想法的钟乐无奈答应，“不要那么甜，谢谢。”

见左瀚浑身充满着愉悦气息，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钟乐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这些搞技术的大概用脑过度了吧，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真让人捉摸不透。”

左瀚还没买早餐回来，其他人就陆陆续续到了。钟乐将肖琴念叨了很久的签名照给了她，毫不意外听到一声尖叫，然后得到一个有些窒息的熊抱。

虽然管理着姐姐最大的粉丝群，还是公认的大粉头，钟乐依然无法理解为何粉丝对签名照如此痴迷。那特意设计过的、一般人认不出的花体字，若是有心仿的话，她能跟姐姐写得一模一样。还有写真照片，网上一搜到处都是，还都是高清的，存在手机里还能随时看，干吗非执着于上面有没有“亲笔”签名呢？……真是不管怎么想，都无法理解啊！

“要出新歌的消息是真的吗？求剧透，求内幕！”

“是真的。”这没啥好隐瞒的，粉丝群里都得到经纪人本人的肯定回复了。不等肖琴继续追问，钟乐先拿话堵她，“别问我具体内容，我不清楚，也没事先听过！”

“近水楼台先得月晓不晓得？亏你还是亲妹妹呢，咋还没粉丝知道的多？”肖琴有些不甘心，继续追问钟乐八卦，“听说是原创呢……”

钟乐擦桌子的手猛地一顿，“从哪听的啊？不是原创，我姐说词曲都是前辈创作的，她只负责演唱而已。”

“是吗？”肖琴没注意到钟乐的异样，她只是作为谈资随口那么一说，并不觉得这事儿有多重要，“估计是哪里传的谣言吧。”

等肖琴出去忙别的了，钟乐翻了下粉丝群里的聊天记录，没想到还真有不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所谓“原创”的言论，甚至还有看着有些眼生但表现得很活跃的粉丝提议说以“原创”为宣传点组织大家去卖安利。

钟乐见状，一边毫不迟疑地将事情反应给跟她对接的团队工作人员，一边组织群里的管理员辟谣。

正对着电脑“挥斥方遒”，突然响起敲门声，钟乐抬头一看，端着纸杯的左瀚在敞开的门边站着。

“谢谢啊，下次请你喝凉茶，我家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喝。”

钟乐喝了口豆浆，确实不错，味道很纯正。她放下杯子正要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就见肖琴用十足八卦的表情盯着她看。

“咋了？”今儿也不是愚人节啊，咋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

“左瀚竟然给你买豆浆！”肖琴关了门，才凑到钟乐耳边压低声音尖叫，“行啊姐妹，竟然拿下了计算机系最酷的仔！”

“瞎说什么啊！”肖琴话说的太离谱，让钟乐连解释的想法都没有。

“什么瞎说，我说的是事实！”肖琴根本不把钟乐的冷淡当回事儿，连手中的煎饼果子都不吃了，喋喋不休地跟钟乐争辩，“待了这么久你又不是不了解左瀚那人，对不感兴趣的东西一个眼神都欠奉，妥妥的高岭之花。你见过他主动帮别人带过东西吗？没有！”

见肖琴说得言之凿凿，钟乐开始有些动摇了——左瀚不是真想追她吧！但以她以往没有一次成功的经验看，男生追求女生，不该是先释放善意，然后追求表白吗？左瀚这样前两天还跟陌生人没太大区别，有时候甚至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然后突然按头安利豆浆的情况，怎么看画风都有些不对吧！况且，她可不觉得自己会笨到连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都看不出来！

左想右想，钟乐还是觉得肖琴最近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看啥都冒着粉红泡泡，“你想多了。”她想起前两天不知道哪出问题了，快做好的报表成了乱码，她急得不行找人帮忙，还是左瀚放下手中的事帮她解决问题的呢！“我觉得左瀚是外冷内热，其实挺热心助人的，你别瞎猜了。”

肖琴露出吃到涩苹果的扭曲表情。左瀚？外冷内热？热心助人？开什么玩笑！心中有千万句反驳的话要说，可最终，想到男朋友对自己的叮嘱和请求，肖琴还是忍下了，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好吧。”

那杯味道不错的豆浆似乎打开了左瀚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安利之魂”，从那日起，包子、凉皮、奶茶、馄饨、煎饺……钟乐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一份“顺手带的”美味食物。这样日复一日地加餐，饶是她先天肠胃不好，胃肠道的吸收功能差，也在数天后猛地发现自己似乎长胖了，尤其是在再次开始痛苦减肥的姐姐的对比下！

“我看他是真的对你有意思，只是大概不知道如何表达，才使出这么囧的招式？”姐妹俩无话不谈，对彼此身边发生的事都了如指掌。在钟欢看来，那个叫左瀚的，多半是在追求妹妹。

钟乐依然没感觉到左瀚对自己的喜欢，只是他这样的异常行为也确实让人迷惑，“他最近弄得我也有些迷糊，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唉算了，反正我马上也要离职了，以后就成陌生人了，随便他什么目的，不说就憋着吧！”

钟欢以为妹妹是心有顾忌，不愿意接受，“我上次去接你看到他了，挺高挺帅的，虽说年轻人创业有风险，可你不是说这个小公司不管是财务状况还是发展前景都不错吗？要是那个左瀚没什么性格缺陷或是做什么违反原则的事，乐乐，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咱家会越来越好，并不需要你处心积虑去钓金龟婿。”显然，她还记得之前妹妹那段掺杂着很多私心杂念，并且半路夭折的感情。

“什么呀！姐，我早没那样的想法了！”钟乐有些哭笑不得，“就算左瀚真是在追求我，我也不会接受，他性格太别扭了，什么事不能坦坦荡荡说出来，非得憋着，让人猜！我不喜欢去猜别人的想法，多累啊。”

“也是，连表白都没勇气直接开口说，确实挺烦人的。”家里爸爸妈妈感情好，作为子女，他们姐弟仨很难不受影响，都比较欣赏像爸爸妈妈这样凡事有商有量，不管是爱意还是难处都开口说出来的感情。那个左瀚各方面条件确实不错，唯有性格这一点，确实要打个问号，这样磨磨叽叽的的确让人不痛快。

在公司财务主管上任的第二天，钟乐就顺势提出了离职。这事儿是早就说好的，而且实习评估钟乐已经拿到手了，就算那个新主管威没立成，手下小兵就跑了，气得假笑都维持不住了，钟乐也毫不在意。

倒是肖琴，为了男友还要多留几个月，钟乐只能对她报以十万分的同情了。“保重！”

肖琴欲哭无泪。这位新主管履历精彩，当初面试她也是参与了的，以为请到了一个能力与性格都上佳的女强人。可经过一天的接触后，她终于无比绝望地意识到，这位演技也是极好的。“才一天就在咱们面前暴露了真面目，应该也不是啥狠角色吧？”

“也许人家觉得没必要在你面前演戏呢？”钟乐一盆冷水泼过去，打破了肖琴的侥幸。